路岐虽然天天想不工作躺一辈子,但没有娱乐,就这么个把你的五感都抹去的空间,人和石头其实没有本质区别。
如果自己余下百年都得被困在这里,比起手脚,视觉当然是可以先被淘汰的东西。
要知道,无聊透顶的人确实啥都干得出来。
“——!”
手指快要触碰到眼眶最深处,路岐在这时忽然偏了偏脑袋。
因为她听见了一道……理论上而言,不可能存在的声音。从右手边,漆黑的深处,唐突地传来。
尽管轻得不能再轻,闪电般转瞬即逝,但在无机质的冰冷空间里,久违得足以像在路岐的耳膜上捅了一刀子。
她慢吞吞起身,一只眼睛闭着,太久没有活动的关节处传来咯吱咯吱的摩擦声,但现在没空管这些。
是人的声音。
从掉进来的那天起,路岐没听到过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发出的声响。她一直以为这个无尽的空间里,只有自己一个。
那声音的主人是敌是友并不重要,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个人,就算来的是个扛着枪的反联邦大兵,对路岐来说也是好消息——她总算能找点乐子了。
她站了起来。
幽黑的深潭荡漾起层层光圈,就在那中央,一个青年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可见。
周遭都是暗,唯独他身周有光,就像迫降地狱的神使,从伤口里绽出了一朵诡谲的血之花。
血河一路蜿蜒直路岐脚边,和她眼眶里的血一样红。
军服……
路岐太久没见过光了,视野被刺得朦胧起雾,青年奢贵的服装、胸前的四枚金色勋章却没有因此黯淡。
她认得这身白色军服,是联邦的军人,恐怕还是个贵族之后。
是什么东西能让一个身佩四枚上级军功章的优秀联邦军人受如此重伤?
明明这个空间里不存在任何危险。
路岐摸着下巴,好像看不见周遭的血,一个活人正奄奄一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直到青年微弱的鼻息忽然卡了一下,她瞥过去就看见一双从黑色碎发下缓缓露出的碧绿色瞳孔。
路岐想起很久以前见过的绿叶漫川、苍苍古树,被鲜血染红过后,像一颗因为带有瑕疵才显得美丽的名贵宝石。
“你好。”她踏进血泊,在青年身前蹲下冲他问候。
他眼中没有焦距,两三秒后才有了一点反应,迟缓地抬了抬睫毛,虚弱得似乎一碰就碎。
这状态,估计离死是不远了。
“……这是哪儿?”青年望向她,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但不难听出原本的音色清雅、发音标准,受过良好的教育。
“我也不知道,先生。”
路岐背后的幽森肆意流淌着,彰显着这里不是寻常的地界。
他毫无防备的眼神几乎在瞬间恢复了清明,然后变得锋利:“…那你又是谁?”
路岐穿得很普通,和每一个联邦好公民一样,既不会让人看了咂舌联邦亏待群众,也没有富裕到让联邦背负妄议,简直无可挑剔,同时,也让人难辨敌友。
所以青年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戒备地等待她的回答。
“我是……少校?中尉?”路岐道:“抱歉,我只认得军服,不认得您是哪个军衔。您放心,我不是敌人,跟您一样,是误入这里的人。”
面前的独眼女人对着他笑,笑得腼腆安静,过长的头发毛躁地搭在肩背上,于是,这个笑容就透出与她不修边幅的外表十分相符的傻气。
“所以,你是联邦公民?”青年问。
“没错。”
或许的确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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