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抬头四处一瞅,就见前座那个书院里最先和他说话的矮个子正挤眉弄眼的看他。
谁知道那家伙赶的不巧,先生刚品完一首词,正睁开眼睛和他座下的学生们找找共鸣,说说见解,却就见那小子歪着脑袋,眉眼齐飞的,老先生登时那叫一个气啊。
“赵景岩!你做的什么表情,不好好品词,瞎搅什么!”
那小子被骂的龇牙咧嘴,又不敢吱声。
先生一发火,后边的含章也连忙坐好,而后像模像样的端起书本,看着很用心的样子。
可见,小公子在书塾的第一天,便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打马虎眼。
先生正生气。视线却越过赵景岩,瞥见自己新收的这个学生,这小公子不但用功又乖巧,长的又实在赏心悦目,于是气也消了,心气也顺了,而后又去闭着眼睛品词去了。
“啧,好词,好词!”
“……”
傍晚,还没等下课,众学子们便都窃窃私语的有些躁动,该因为是到时候了,亭下水面之上的两侧街道都热闹起来,还有零星的几个花样的河灯飘得偏了方向,被风吹到亭下水面之上的。
老先生也知道今日是个年轻孩子们最不安分的节日,于是也很通情理,提早下了课堂。
含章收拾东西,小福就在门外接他,但还没等出门,他就被赵景岩给截住了,他也自来熟,扯着含章就去看热闹。
含章来不及多说,只得把文房笔墨给了小福,自己则被他拉出了亭子,挤进水面河岸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这是含章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
他垫起脚望去,之间前后左右,都是人头攒动的,男女老少,就连大姑娘都不避讳,都逛的高兴,又的看到旁边的含章,还脸红,含羞带怯的,但又忍不住再瞄几眼。
所以这一路走下来,挨挨挤挤中,含章怀里便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好些个什么手帕啊,香巾的。
赵景岩感慨,“这人呐,还是得长得好看,瞧瞧!就连户部侍郎的女儿都给你塞手帕,你发达啦!”
含章苦恼,慌乱之下,他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的,这可怎么还回去。
赵景岩哈哈直笑,“我给你还啊!”说罢将一众小物件都揣进自己怀里,“当我带你游玩的答谢吧。等会儿我给你买一盏花灯,然后你往河里送个灯,许个愿,很灵的!求什么都能成。”
“诶诶!”
含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被往来的人群挤着往前走了。
直到了两桥河边,才渐渐宽敞起来,不过河边到处是卖花灯的,什么样的灯都有,小动物形状的,抑或各类的花草灯。
还有好些人拿着自己手工做的河灯,蹲在河边点燃了里头的蜡烛后,沿着台阶放进河面中,不一会儿,就幽幽的飘远了。
赵景岩带着含章没多久,便忍不住同路上认识的人显摆起那些名门闺女的香螺锦帕,含章一个不注意,便和他走散了。
只是含章丝毫不慌,反而松了一口气,自己一个人,他也很自在。
上京的夜晚是明亮的。
抬头望,月色迷离,如绕薄纱。
低头看,灯花煌煌,水面熠熠。
含章往远处走了走,躲开了人群,到了渐渐僻静的桥边。这里有一棵歪头的垂柳,柳枝飘飘扬扬的,垂进水面,夜风也带着一股蔷薇的香气。
景色很美。
他旁边,零星有几个来这处放花灯的,几个女眷嬉笑着,有求身体康健的,有求美貌的,还有求姻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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