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没有露面是因事务繁忙,谁能想得到真实的原因是知州竟不在城中呢,若知道城内并无知州镇守,这城说不得早就乱了,便是叶峥和王仁芳行事,也都是借着知州大旗的。
想到此,李知州和王主簿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对叶峥露出笑容。
知州捻了捻山羊须,对叶峥温和道:“叶秀才青年才俊,本官心里有数,只是本官出来半天也该回去了,下次吧,等本官处理完府中事宜,再请叶秀才作陪,将此事好好地讲上一通,现如今,本官却要回去了。”
叶峥扫过李知州一身风尘仆仆,没有放过他鞋上长途跋涉的痕迹和神情间的疲累,从善如流低下头道:“是,那便等下回吧,学生恭送大人。”
李勤点点头,身形有点踉跄,王仁芳瞧出上官的不便,伸手扶住,对叶峥点点头,便携着知州大人转身。
就在此时,领粥的流民里有人认出他们,尤其是叶峥,就不说他这张令人一见就忘不了的脸,就说他这段时间天天出现在流民区,流民们都认识这位叶峥叶郎君,还有叶郎君的夫郎和岳父。
他们俱都是好心的慈善人,尤其叶郎君他夫郎听着是有了身子了,还时常地给流民打粥施药,众人无不感激的。
叶郎君身边的主簿大人不常出现,但叶郎君先前在城楼上专门介绍过,流民们也有印象,叶郎君还时常说些主簿和知州大人如何关流民们的事迹出来,就令流民对这些官员们有了不少好感。
此刻见到叶郎君和王主簿,流民自觉要打招呼,要道个好,若受了别人这么大的好处,连人走过身边都视而不见,那还成个人咧?
于是流民们自发走过来,围在叶郎君身边,想磕头,但想起叶郎君三番五次说过不受用,还是忍住了膝盖没弯。
“叶郎君,您又来看咱们了……家夫郎身体可好?怀孕了身子沉,要注意休息。”
“叶郎君,您瞧瞧我家鸡毛,这脖子眼见着就消下去了,这药真有用嘞,好喝又不苦嗓子!”
“叶郎君,我家大栓——”
叶峥一一回过。
“夫郎家里都好。”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治脖颈肿胀的药自是不苦,但若其是其他毛病,可不能惯着孩儿不喝苦药。”
等等等等,有点像是拉家常。
随口说了两句,叶峥动了动眼睫,特意退到一边,将李知州和王主簿的身形让出来,主动给流民们介绍。
“大家瞧,这是我们知州大人,知州大人今日难得有闲,和主簿大人一起出来体察民情,先前大家伙还担心我叶峥拿话支吾你们,过后就说话不算话了,如今亲眼见到知州大人,可是信了?”
流民们顺着叶峥的指引,看到李勤身上。
这算是突发情况,但身为州府的一把手,这么点小状况是难不倒李勤的。
迎着流民们看过来的目光,李勤挺直身形,不闪不避,顺着叶峥给的台阶,做出一副“没错,本知州就是勤政爱民,一得空闲就出来关心你们”了的样子。
流民们都是平头百姓,在家乡的时候一辈子见到的最大的官也不过就是每年下乡登记一次税粮的秋收官,若无意外,一辈子都不见得能见一回县太爷,如今猛不丁见了知州,当即窘得手脚都没地方搁了。
知州大人是多大的官,流民们也理不清楚,但听说是比县太爷还要大上几级,天老爷,比县太爷还大!
当即,好不容易叫叶郎君说直了的膝盖绷不住了,流民们纷纷跪倒在地,给知州大老爷磕头不迭。
叶峥现代思维,不喜欢别人跪拜自己,但流民要跪拜知州,他就不方便干涉其中了,而且流民越表现出惶恐尊敬,恐怕还能更令知州大人怜惜些,手头的政策里多漏下一点,就能让流民们活命了。
“多谢知州大人不驱赶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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