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热闹的戏班里,一众戏子穿着戏服,安静站立一侧,又有一少年坐在三脚圆凳上翻阅着戏本,正是皇太子秦湛瑛!
秦湛华见柳如玉恭敬立在一侧,心中一叹,看来他的知己实则是他人的奴婢呢。
“小柳,唱得好,只是第二段嗓子还能再沉一些,即便是少年侠客,也经历风霜,稳一点,更有味道。”秦湛瑛将戏本一合,起身,用戏本轻轻一拍柳如玉的肩,十五岁的少年,比个成年男子身量更高。
柳如玉今年也才十七岁,卸了妆也是清秀的少年郎,他接了戏本,低眉敛目,满面柔顺。
“是。”
秦湛华看到太子朝他招手。
“你来。”
他跟过去,两人上了辆马车,车外平平无奇,车内却蕴含乾坤,处处舒适,也不知耗了多少钱银打造。
秦湛瑛拉出一个抽屉,拿了两瓶润嗓的雪梨米露,两人一人一瓶,秦湛华学着他的动作拧开瓶盖,一抿,清甜的滋味渗入舌尖。秦湛瑛:“比你哥哥知礼多了,他在泽国服刑时,连遵纪守法都学了许久。”
秦湛华回过神来,俯身:“家兄无状,冒犯了殿下。”
秦湛瑛:“你哥哥都服刑完了,这事就过去了。”
他将一奏本递过来,秦湛华拿来一看,就见上面记述了巴蜀道水利一事,年前,这桩涉及了四十多名官员,巴蜀道与大京官员勾结贪污河堤修缮款项的大案,使菜市口多了不少头颅,屠夫的刀都砍钝了。
这是皇太子的立威之战,背后利益斗争无数,最终被粗暴的刀光终结了一切。
“你觉得这事在砍死了那么多人后,算是了了吗?”皇太子问。
秦湛华一顿,绞尽脑汁,铿锵回道:“未了!”
“哪儿没了?”
“巴蜀道的水利。”
秦湛瑛面露欣慰:“总算没让你哥哥给我写信一遭,他和你一样,生怕我不放过你。”
他将瓶中米露一饮而尽,抱怨道:“我看起来是那么容不得人的吗?”
这话秦湛华不敢答,只心里惊讶,他哥哥不是在这位手上吃过大亏,做了两年修路队么?怎么听起来居然还是太子的人!
秦湛瑛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只让他回去结合工部里历代修水利的记录,呈个折子上来,就将他丢在路边,马车施施然远去。
秦湛华能怎么办,原本担心自己要死的人突然看到一条活路,除了往上头奔压根没别的选择!一时之间只有嫌自己之前惫懒,没好好看工部卷集的份,天天灌着浓茶一头栽进了案宗里。
这折子得写好,他这样的宗室子最懂一个道理,便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即便以后摸不着皇位了,能做个实权在手的臣子,给太子做他在宗室内部的拥趸,难道就不是一条有好处的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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