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理的身份未曾揭示之前, 修兆阗曾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斥他为来历不明的人,还说他心怀不轨, 勾引司冥只是为了得到司家的千亿财产。
这话言犹在耳,现实却瞬间反转。千亿财产与庄理本人放在一起进行比较,哪个轻哪个重?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庄理肯定比千亿财产更具价值。在场的人已经什么都有了,最缺的反而是健康的身体和长久的生命,而这两样东西恰恰都掌控在庄理手中。不巴结他,巴结谁?他才是华国最具权威的人物。
这样想着,众宾客不禁朝修兆阗投去讽刺的目光,还有一个年轻的富二代掩住嘴,冲身边的女伴小声嘀咕:“修兆阗胆子可真大, 还说要派人去调查庄博士的底细。他要真敢那么干, 国安部第二天就会免费赠送他一对儿玫瑰金的手镯。”
女伴忍俊不禁, 笑得花枝乱颤, 瞥见修兆阗红着眼珠看过来, 竟朝天翻了个白眼,明目张胆地表达着自己的不屑。
修兆阗恼恨至极,却还抿着薄唇勉强笑了笑。
修钺臊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他的脸皮暂时还没修炼到父亲那样的厚度,真恨不得化为一缕青烟当场消失。
父子俩依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只不过那些明里暗里投过来的目光已经由艳羡变成了鄙夷。
所有人都知道,修家的天变了。
一直引而不发的司老爷子重新端起一杯红酒,冲修兆阗举了举, 语气森冷:“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忍你到现在吧?”
修兆阗垂头不语。
他当然知道,因为司冥日后瘫痪了还需要他的照顾,所以岳父对他一直都很容忍。司冥的病是他最大的筹码,也是他肆无忌惮的缘由。
“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走进我司家的吧?”司老爷子轻蔑地勾唇。
这段记忆是修兆阗一辈子的耻辱。
二十多年前, 他是被司夫人牵着手带回来的,虽然身上穿着昂贵的礼服,脸上却显露出深深的惶恐。被司老爷子锐利的双目轻描淡写地一瞥,他竟连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差点绊倒在客厅里。
司老爷子让他跪着发誓会一辈子对司夫人好,他心里不愿,却不得不跪。
那时的他简直像个任人摆布的小丑。
他嘴上说着会一辈子对司夫人好,心里却在想:你们给我等着,终有一日我会成为这个家的主人!
誓言犹在,现实却天翻地覆。
想起当年的种种,再看看眼前依然那么冷酷无情,依然未曾给予自己一点点信任和宽容的司老爷子,修兆阗佯装沉稳的面容终于泛上了恐惧的神色。
他握在手里的酒杯微微地颤着,想迈前一步靠近司老爷子,抬起双腿的时候却仓皇后退。
他仿佛又一次变成了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被这金碧辉煌的豪宅和衣香鬓影的贵族震慑得手足无措。
隐隐约约中,他意识到了司老爷子想说什么,于是舍下脸面苦苦哀求:“爸,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真心对司冥好,我把周芳芳和修钺都送走,我回来陪您和司冥一起住。”
司老爷子冷漠地摇头:“晚了,这些年你一点一点磨没了我的耐心。小冥的身体已经康复,你之于我就是个废物,你说我还留着你做什么?识相的话你自己走出去,不识相我也可以找人把你扔出去,你自己选吧。”
司老爷子指了指敞开的大门。
所有宾客都看向修兆阗和修钺,目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些年,司老爷子忍下了修兆阗的私生子,也忍下了修兆阗的情妇,还忍下了他明里暗里摄取权力的举动。
所有人都以为司老爷子被残酷的现实磨没了脾气,却万万没想到,他老人家不是没脾气,而是一直积攒着,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爆发。
只要修兆阗今天走出这扇门,明天,整个华国将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什么集团总裁,千亿富豪,锦衣玉食、权利地位,他都将统统失去。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丝毫改变,穷小子终究只是个穷小子,一朝得势就忘乎所以,落到这个下场也只是活该。
对修兆阗来说,眼前的门不是门,而是天堂的出口,地狱的入口。一旦跨出去,他将摔得粉身碎骨。
“爸,我是小冥的父亲,求您看在小冥的面子上……”修兆阗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贵族风范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已全部丢弃,他甚至弯了弯膝盖,想给司老爷子跪下,就像当年跪在这个客厅中求娶司夫人那般。
司老爷子却用指尖点了点门口,漫不经心地下令:“把他们扔出去。”
几名保镖立刻从副厅绕出来,架起修兆阗就往门口拖。
修钺年轻面嫩,受不了这种屈辱,反倒自己走了出去。
被驱离司家的豪宅之后,他们站在一处黑暗的角落,远眺那一片璀璨的灯火,心里有无尽的愤怒和不甘,也有深深的无助和迷茫——
同一时刻,庄馨和滕轩正坐在自家客厅里看电视。
两人对婚后财产的处置产生了分歧,所以至今还没签署离婚协议。
所有的电视频道都在滚动播放有关于庄理的新闻。参加临床试验并完全康复的几名患者正对着镜头详细描述自己的神奇经历。
“你们看看我这头发,以前都是白的,现在全变黑了。庄博士的药不但能治好我的癌症,还能让我的身体恢复到患病前的水平。你们仔细看看,我脸上的皱纹是不是都变少了?”一名老者把脑袋伸到摄像机前满带炫耀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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