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唐娴在岸上回应,庄廉未再阻拦,侧身让眀鲤来扶她上船。
侍卫守在岸边,上船的只有唐娴、云袅与?眀鲤三人。
日头?已弱,小船划入水中央,凉气围绕。
云袅年幼没?那么多规矩,脱了鞋袜把脚伸入水中,玩得不亦乐乎。
唐娴静坐船尾看夕阳,不动弹就不需要?格外照顾,眀鲤就近看着云袅去了。
皇陵风水好,山水怡人,每逢夏秋季节,落日总是分外的辉煌灿烂。
相比起?来,眼前染尽霞光的初夏风光不如皇陵高处所见的壮阔,不够震撼人心,可唐娴却觉得这里的落日更加动人。
或许是因为心境吧。
牢笼中所见,再美好,也没?人会留恋。
唐娴坐在船尾,心想假若庄廉知晓她的来历,定会后悔用自由来劝她。
这东西对她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明月。
从云停身边离开后,她就要?去找孟夫人,请孟夫人帮皇陵众女子求情,再之后,将重返牢笼,等?待审判。
运气不好,孟夫人会断然拒绝她,又或许她应下了,可皇帝肚量狭小,不肯放众人自由。
唐娴只好与?那些无辜姑娘继续留在皇陵,共度孤寂清苦的余生。
只是可惜连累了孟夫人……
要?好点想,说不准当今皇帝宽宏大量,只记恨她唐家的欺辱,愿意释放其他妃嫔、侍女。
这样也好,至少她心头?萦绕多年的歉疚可以减轻几分。
至于她……
唐娴前十五年穿金戴银、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是她祖父与?父亲换来的,既然享受了成果,那么为祖父恕罪、以自身保全家人,是唐娴该做的,她没?有任何怨念。
这个想法支撑了她很多年,阴冷墓穴中难捱的夜晚、响在耳畔的震震冬雷、指桑骂槐的尖刻太监,都不曾使唐娴动摇过?。
唯独这个炎热的黄昏,她随着窄小渔船漂泊在水面上,心中第一次生出不应有的眷恋。
眷恋眼前的山水?船尾嬉闹的云袅?还?是可以肆无忌惮折腾云停的日子?
唐娴说不上来,她只觉得好笑,那么猖狂又野心勃勃、一心想做皇帝的人,竟然……竟然屡次被她这个废后气得徒生闷气。
倘若有一日云停获知了她的身份,哪怕已七老?八十躺入棺材中,恐怕也会气得揭棺而起?,想要?与?她算账。
唐娴把自己想笑了,笑过?之后,鼻眼一软,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背对他人擦了下眼角,她望着清澈的河面,努力?缓和?心情。
河水深不见底,越深处,越是黝黑,有点瘆人。
看着看着,唐娴感觉水下好似传来一股吸力?,让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产生一种想要?坠落下去的冲动。
她被河水摄魂了一般往水面贴近,忽然一根枯草漂浮进视野,同时?水中升浮一连串的气泡。
唐娴猛地回神,后心一凉,下意识地往船上缩去,动作扯到?伤口,疼痛让她彻底清醒。
怎么跟着魔了一样?
她后怕地抚着心口,想提醒云袅不可以长时?间盯着水面,然而转身一看,另一侧的云袅正在眀鲤的看管下玩得欢快,分毫未受影响。
唐娴松口气,怕重蹈覆辙,想移去云袅身边,手刚撑到?船板,不经意地往水面瞥了一眼,她愣住,惊疑地望着水中那根枯草。
不,那不是枯草,是一根细细的芦苇。
一根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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