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明明已经成为了丹修界的大能,却连想救的人都救不了。
她想到自己在无数次濒临崩溃之际,徐沉云对她的殷殷劝导。
他总是这般不辞辛劳地劝导别人,然而他经历过什么,心中在想什么,是否感到痛苦,是否有哪怕一瞬也曾感觉天下偌大孤寂,没有人能知道,也没有人能够真正共情。
无数的回忆自脑海中闪过。
最后,画面终于定格在了最后一幕。
那是在药王谷的时候,刚经历了丹修大会的闹剧、珩清强横的收徒邀请,两人从同辉洞府中并肩走出来,沿着青石小道前行,落叶铺洒在小道上,远远看去,好似软毯。
彼时唐姣并不知道徐沉云的伤势已经很严重了。
她兴奋地与他交谈着,颇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近感,连浮躁的心情也安定下来。
徐沉云听着,偶尔回应两句。
然后他状似无意的,停下了脚步,将所有痛楚都收敛起来,只是目光专注地凝视唐姣,轻轻牵扯嘴角,语气温柔地对她说道:“我之后还有事情,所以要先回宗门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可能也很难再抽出空闲。小师妹你一个人在药王谷,会感到害怕吗?”
唐姣记得,那时候自己的回应是——
“这次,我能见到师兄,能在困厄之际听到那番话,已经让我很高兴了。我本来是有些惧怕的,可是一想到大家都在等着我,我就并不惧怕了,这些都是师兄的功劳。”
她又说:“师兄回到宗门之后,虽然免不了忙碌,不过还是要注意休息,至少要给自己喘气的机会吧?”
“好。”徐沉云点头答应了,“师妹也要保重身体。”
就像一次再寻常不过的道别。
唐姣从来没有想过,那竟然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那时候的她懵懵懂懂的,对不可见的将来没有丝毫惧意。
但是如今的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变得更成熟了,却唯独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生出了莫大的恐惧,攥住她的心脏,让她感到眩晕,感到窒息,她不敢想今后修真界再也没有徐沉云这个人,合欢宗再也没有这样一位温柔的大师兄,玉牌那端再也传不来回应。
“小师妹你一个人在药王谷,会感到害怕吗?”
徐沉云的声音似乎又在耳畔响起。
这一次,唐姣却点了点头,嘴唇微动,回答道:“我很害怕。”
......
李裳眉忽然感觉到怀里的唐姣挣扎了起来。
她此前的表现一直很平静,很镇定,所以李裳眉没有对她抱有太大警惕,也就轻易地被她挣脱开了,李裳眉的瞳孔微缩,抬手想要拦住她,唐姣像是早就有所准备似的,春山白鹤鼎与桃花剑在周身飞旋,疾行丹在此时此刻发挥到了极致,破开重重的阻拦。
她径直跑到最前端,隔着断崖,朝空中的那三名修士喊道:“真君!”
珩清的动作一顿。
他大抵是三个人中反应最大的那个,转过来之际,面上已经涌现愠意。
“唐姣,回去,这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
“珩真君,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卷入这场纷争。”唐姣心里默默添了一句,所以才如此急切地离开,根本没有考虑过告诉她这个合欢宗的弟子,“但是,我不想后悔。真君当年没能救下那名弟子,这几十年中,你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是否有片刻的怔忡?”
“真君告诉我,要么不要做,要么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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