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舅父呢。”楚歇看了眼,药熬得差不多了,将白布裹着手柄要端起。
江晏迟眼疾手快地推开他白净如玉的手,将药倒了出来。
江晔看着那碗浓黑的药,又看了眼楚歇。吹了吹药碗,屏住气喝了个干净。
“舅父去了赵太傅家小坐,说今日再晚一些会进宫。”
“哦。”
楚歇慢悠悠地看了眼太子,“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去给你舅父捏汤圆去吧。”
太子惊喜不已,再和皇帝对视一眼,忙不迭起身:“谢过爹爹恩典!”
“以后还撒谎不撒谎了?”楚歇端着一杯热茶,在他离去前慢悠悠问到。
“再不敢了。”
“你这样说谎,到头来自己生病了,爹爹和父皇会担心的。”楚歇动之以情,
“晔儿明白了。”
江晔老实地平举双手,交叠于额前行礼,规规矩矩地叩拜一回,这才出了殿外。
楚歇又叫住他,跟着走出去。
接过守在外头桃厘手中的朱红色小披风,半屈着膝,替太子系上细带,“你父皇喜甜,多加些糖。再揉一些不放糖的,给你舅父备着。分两个簸箕装好,别放混了。”
江晔用力点头。
小小的一团身影很快消失在长阶下,桃厘忙着打灯笼跟上,替他照着脚下的路。
看着孩子走远了。
江晏迟从后头将人松松地抱住。
贴着他的耳畔低声笑道。
“你倒也知道,只有坏孩子才满口谎言的。”
第115章 、后记(六)
夜色渐浓。许纯牧赶在宫门闭锁前最后时分入宫, 已经停了许久的雪又下了起来,悄无声息地落在青灰的石板路上。
他刚到青鸾殿,便被宫人们引去了小厨房处。
小太子江晔好容易将馅都捏好了, 如今正小心翼翼地滚着面团。
睫毛上和鼻尖都粘着面粉,袖子被挽得高高的, 一截藕似的手臂摇摇缓缓, 看上去分外可爱。
许纯牧眼底的肃穆被冲淡。
最近江晏迟在着力于重审沈家当年的旧案, 整个朝堂上争执不休, 自打他半个月前入京这耳根就没怎么清净过。
外头人还并不知晓他与楚歇的真正关系。
只以为这皇帝是被皇后鬼迷了心窍,连祖宗的颜面都全然不顾了。
皇帝也承担着不少压力, 但是每日都乐呵呵的。许纯牧不同, 他脸皮薄,又是个不转弯的性子。此事因他维护皇后, 没少受各方冷眼。
这头一位给他难堪的,便是昔日好友,祁岁祁宗正。
好在赵煊中立,让他还在这上京城能有个落脚点。
楚歇一事, 许邑本是千叮咛万嘱咐,镇国侯府决不可轻易表态。
可许纯牧却始终认为, 对便是对,错便是错。
许邑劝他不住。
此刻看到江晔小小的巴掌揉着汤圆,那心底的愤懑也被冲淡, 他走到太子身边, 拿起一个圆溜溜沾着粉的汤圆问:“这是给谁做的呀。”
“给舅父做的。”江晔咧开嘴笑, 像摆弄战利品似地,“只放一点点糖。这个,是爹爹的, 这个,是祖母的,这个,还没做的,是父皇的。”
许纯牧弯腰将小太子抱了起来,看着太子在怀里揉的团子,替他擦去脸上的面粉,问:“亏你还记得舅父不吃甜。”
“是爹爹记得分明。舅父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都记得可清楚了。”江晔将团子揉好放进簸箕里,一个个数过,扶着许纯牧的袖子,留下几个白白的小手印,“该做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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