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遭难,是楚歇放弃隐居,回上京保住他许家满门荣华和大哥许长陵的性命。
他总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力帮助着自己。
甚至不惜走到如今局面。
许纯牧的声音里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
“楚歇的脾气,向来都很好。只是有时候在朝堂上看起来咄咄逼人,是非不分。我也不知为何,那幅模样其实一点也不像他。”
江晏迟蓦然眼底闪过一片精芒。
不对。
难道说,楚歇在面对许纯牧的时候,一直都是——夜里那个性子吗。
上一次与赵煊的那一场交涉里,江晏迟知道楚歇夜里的那个性子几乎不向外示人,哪怕是跟他交往十数年伴读之谊的赵小世子也从未看破。如若不是深夜里那个楚歇想要阻止白日里那令人发指的行径,选择当年夜来襄助力保东宫,他也根本无法触及楚歇身上这惊天的秘密。
楚歇身上两个性子反差实在太大了。
所以之前江晏迟找了他那么久,百转千回,观察着一切蛛丝马迹,自认已是用尽手段,却迟迟找不到夜里那个人的踪迹。
因为他当时根本没有联想到此人就是罪孽滔天的楚掌印。
许纯牧一定没有跟那个残酷的楚歇打过交道。否则以他单纯的性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说出“宽厚”二字。
仔细想来,自许纯牧第一次入上京城,就与楚歇相处十分融洽,甚至还住进了他的府邸。
按理来说,这二人的性子不可能相处融洽。许纯牧正直不阿,心怀傥荡,他绝对容忍不了楚歇的冷酷手段和那无穷无尽的利用与试探。
许纯牧看不到楚歇残酷的一面,换言之,是楚歇从未以那面示他。
为什么。
“陛下?”
“你与楚歇是旧识?”江晏迟眉头轻蹙。
“不是。”许纯牧心一沉,“陛下,我过去一直戍守边境,从未入过上京城。怎会与楚掌印是旧识呢。”
倒也有理。
小皇帝问清楚了一处,可莫名地又觉得想不通的东西更多了。
楚歇身上好像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他始终觉得那人对自己有所保留。可是偏偏他的说辞,应对,解释,全都无懈可击。硬挖又挖不得,软哄也哄不出。
时而觉得他很近,时而又觉得他极远。
“你要说的朕都知道,长野郡一事就到此为止,罚俸半年。你且先下去吧。”小皇帝一夜无眠,此时只觉得疲惫感渐重,抬手摁着眉心,眼皮一阵一阵地跳动。
再回到承鸾殿时,踏过石阶入了院内,再拐进里殿中,正看到楚歇一袭朱红的喜服,两颊刚添一对朱印,眉心半颗纯白的珠玉点额,紫金凤冠束于额顶,金坠摇曳中。
铜镜里二人对视,只觉得那双顾盼流连的眼眸愈发动人心魄。
描眉,点唇。
桃厘守着那嬷嬷,一同细细地为他上最后一道妆。
“娘娘这样貌当真妙绝。”嬷嬷放下朱笔,将铜镜挪得更近几几寸,“老奴在这宫里几十年,真真鲜少见到这般檀栾风姿。”
江晏迟步履轻柔,像是怕踩碎了什么,双手搭放在楚歇的双肩,看着镜中人道,“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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