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家里来了很多人,楼上楼下忙活了半天,程离窝在沙发角落里,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重金属音乐,想要用音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程离还是能听出来,那些人在搬东西,那些陌生人在说话,安排家具的位置。
等那些人走了,程离想去卫生间不得不站起来后才感觉到,客厅里的格局已经完全变了,以前除了必须的家具外家里什么都没有,这次他一拐弯就被多出来的凳子绊了一下。
人在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感官变得敏锐,疼痛会比平时更明显,脚踝的疼让程离半天没直起腰,三喜嗷呜几声一直用头蹭着程离的腿,想要缓解他的疼痛。
盲人想要适应新的空间并不容易,程离才摸清原来的格局,用手跟盲杖确定好了属于他的安全地带,现在又全都变了。
他问傅卿云怎么突然换了家里的布置,傅卿云只淡淡地说,之前空荡荡的家他已经看腻了,所以想要添点儿新花样。
比如茶桌,花瓶,还有一些看似美丽,却带着尖利棱角的艺术品。
傅卿云故意跟程离描绘艺术品的颜色跟形状,程离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傅卿云口中的新花样,对于程离来说都是他黑暗世界里潜在的危险,在他已经感知到的世界之外,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正张着獠牙巨齿,等待着他的松懈跟靠近,然后把他一口吞掉。
第二天程离被多出来的夜灯绊倒,后腰重重地磕在旁边的桌子上,疼得他直接跌坐在地上,手在桌上胡乱抓着,想要握住什么,又碰倒了桌上的花瓶,里面的水跟玫瑰花碎了一地。
玻璃碎片割伤了他脚背,血珠淌出来,又被花瓶里的水稀释成艳艳的粉红色,就连白玫瑰花瓣都染上了红点,阳光下闪动着让人血脉喷张的痛。
客厅里没人,三喜急得围着程离直转,用头用力拱着程离。
其他人听到声音才出来,手忙脚乱把程离扶起来,处理好他身上的伤口。
以前程离几乎不需要别人照顾,行动自如,很少磕磕碰碰,有了这次意外大家都变得很小心,客厅里会一直有人陪着程离。
第三天,傅卿云口中的艺术品砸在程离身上,后背多了一大片淤青。
天气越来越热,程离学会了穿厚袜子,哪怕再热也坚持长袖长裤,避免自己的皮肤直接触碰到那些危险品。
谁会喜欢疼痛呢?
程离只能主动缩小自己的活动范围,大部分时间只在床上待着,那是他唯一能确定的安全。
他的烟瘾越来越重,一根接着一根,客厅里,房间里,阳台上,早就顾不上傅卿云的规矩。
傅卿云在监控里看着这一切,程离一直不愿坦白,已经彻底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他当然知道盲人适应新的环境很难,所以才想出用这种方式逼着他暴露自己。
但他没想到,程离为了演好盲人,竟然这么豁得出去,他宁愿让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低头认错。
看着监控里程离脸上痛苦的表情,傅卿云在心里断定程离的演技实在是越来越好,让人挑不出来丁点儿错处。
程离在抽烟,抽着抽着眼角溢出一滴眼泪,很快从脸上滑下来,又很快被程离用手背擦掉。
太疼了,是烟也压不住的疼,所以程离没忍住。
烟雾时不时模糊程离的脸,傅卿云闭上眼,不耐烦地关了监控,不想再看。手指捏了捏发胀的眉心,想要甩开程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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