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问:“会很累吗?”
十二娘也问过这个问题。
那个时候的十二娘还没入仕,她光是想一想这些事都觉得脑子要炸裂似的。
“不累。”叶碎金给了段锦和十二娘一样的回答,“有意思极了。”
她继续这个话题:“除了你说的这两点,还有别的原因吗?”
这是考他。可是段锦苦思半晌,没有再想出别的什么原因。
他便道:“我想不出来了。”
女儿不好好教导,就会变成裴莲那个样子。儿子不好好教,也不行。
所以叶碎金要好好教段锦。
“权力。”她说。
天空飘着小雪。
她转眸看他,面庞美得像冰雕。
“我可以分享利益。但,”她说,“不分享权力。”
段锦屏息看她。
叶碎金已经把脸转回去。兜帽滚着毛边,只能看到额头和鼻梁的侧影。
下巴是微扬的,带着一种高傲和高贵。
比阳城的上层女性,也有模仿她的。只能是东施效颦。
模仿得了动作仪态,模仿不了气场。
权力。
叶碎金嘴角微微勾起。
第一次,坦诚地去面对这件事。
十二娘,她的妹妹叶宝瑜自以为懂她了。
因她也面临着女子独有的困境。所以她浅浅地以为,叶碎金和她一样,见过外面了,不愿意回去那种境地。
十二娘想的这样浅,是因为十二娘那时候还从未尝过权力的滋味。
权力是什么滋味。
无法描述。
但,叶碎金经历两世二十多年,对许多叶家堡从前的记忆都淡化了,却唯独忘不了当初叔父们让她将祖产归还宗族,让她带着她这一房的私产去嫁人的那一刻。
他们要的是什么?是叶家堡。
什么是叶家堡?是高墙吗?是箭楼吗?
都不是,是兵,是将,是叶家部曲。
偏这些,那时候都被叶碎金掌在手里。
他们企图从她手里剥夺走。
要夺走的什么呢?
兵、将组成部曲,握着部曲,就握着权力。
看,她一个女子,因握着权力,便可以对抗宗族。
谁也别想夺走她的权力。
只却不能这么说。
很奇怪,她也不知道年轻时候的这种羞耻感是从哪来的。
一个女子,怎地竟想要权力?怎地竟有这样的野心?
这是羞耻的。
【我是为着保住祖父、父亲留下的叶家堡。】
【我是为着把叶家发展得更好。他们都不如我,我能做得比他们更好,让叶家变得更好。】
——前世,她这样告诉自己。
连自己都信了,所以争家主之位的时候,她争得理直气壮,毫不胆怯。
可活了一辈子,什么羞耻都看明白了。
怎地想要权力就是羞耻的呢?
明明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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