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唐林深妥协了,他也直白地说了自己的要求,“再待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就回去。”
路汀开开心心地答应了。他遥望远方,在日落之下陆续点亮的人间烟火,与夜空的恒星照相辉映。唐林深看着路汀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憧憬,也有路汀理解不了的困顿。
唐林深不再问路汀什么事情了,今晚来此目的恐怕无疾而终,以后再找机会吧。
时间还剩五分钟,路汀始终一语不发,好似入了定。唐林深心念一转,他换站位,原本立在路汀右侧,又堂而皇之地站到了左边。
唐林深的右手自然下垂,腕上手表正好贴在了路汀的耳边。
有循环的钟声,轻微响,却能直击人心。
唐林深唇齿微启,跟着秒针的节奏数,数到一百,他看见路汀目光闪动,人又鲜活起来。
“哥。”
唐林深回应,说嗯,“我在。”
路汀稍显局促,右手指突然画圈,这种状态已经很久没在唐林深面前出现了。
唐林深并不打断他。
“我的爸爸……”路汀缓缓开口,又骤然顿住。
唐林深心惊肉跳,后悔自己开了一个糟糕的头——他好像把路汀不堪回首的记忆挖了出来。
“他很早就离开我了。”路汀说。
唐林深怔了怔,心想,是去世了吗?那确实唐突了。
路汀却说:“他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他、他会打我。”
唐林深:“……”
不如去世了。
特殊孩童有特殊的记忆力,他们虽然不善言辞,但能把身边所有人和事记在心里,哪怕是阴影。
“他会把我关进房间,然后出去跟妈妈吵架,很大声;他会扯着我的头发质问妈妈‘这个傻子有什么用’。后来他们就分开了。”
路雅芬不会放弃路汀,但她可以把搅混水的男人踹出自己的生活——他们离婚了。
虽然苦了点,总比无止境的打击要来的痛快。
路汀对父亲的印象在此戛然而止,不掺一点儿父爱如山的元素。
“妈妈很辛苦,”路汀说:“我不能拖累她。”
唐林深默了默,他伸掌朝上,想摸一摸路汀的发顶,犹豫片刻,最后落在他的肩头,张口说话,像宽慰的话,“汀汀,你很棒的。”
路汀笑了笑,嘴角向上扯,很苦,“哥,我、我从小到大,每当学会一件事情,都会有人夸我‘很棒’,可那些都是、都是普通人轻而易举就能达到的阶段——棒吗?”
“不一样的汀汀。”唐林深单膝跪下,他捏着路汀的肩,试图让他放松,手掌又缓缓上移,摩挲耳廓。
路汀觉得痒,脖子往后缩了缩,眼睫微颤,说话都打磕了,“哪、哪里不一样?”
“阶段需要定义,哪怕是走出一步路都能称得上阶段。汀汀,你确实不普通,却能迎着狂风骤雨追赶普通人的轨迹。你回头往下看看,能称之为阶段的台阶被你砌得多高了。”唐林深顿了顿,他叹气,显得哀伤,继续往下说:“我见过许多在困境中挣扎的人,他们挣不过,只能被命运带着走,于是他们高声哀嚎、无能为力,最后消散殆尽。汀汀,生活的洪流会淹没各色各样的人,如今能鲜活的站在世人面前,且被为之称赞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路汀呼吸一窒,他眨眼,看上去似懂非懂的模样。
唐林深喟叹:“汀汀,我说的这些,你懂吗?”
路汀垂下眼眸,眼睫还是抖。风来了,唐林深侧身一挡,虚虚地把路汀搂在怀里了。
“哥,”路汀抬头,懵懂又纯真地问:“你是说我乐观吗?”
“是!”唐林深大笑一声,有些感慨,“乐观这种品质,可是许多人遥不可及的梦想。汀汀,不要妄自菲薄。”
路汀莞尔,他说:“嗯,我是挺乐观的,妈妈也经常说,所以我活到现在啦。”
唐林深的双手撑在轮椅两侧,他脸上笑容还未散,但克制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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