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桌上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只是老人家里的玻璃茶杯实在太脏了,陈年茶渍刷都刷不掉,村干部只能从村委临时拿了些一次性纸杯过来,又凑了几样水果点心摆在桌上,看着总算有了点待客的模样。
刘光荣听说还要上电视,紧张的不行,不停问村干部自己要说什么,村干部哪知道呀,只模糊知道是什么电视台录节目的时候,差了刘光荣卖药材的钱,人家又不认识刘光荣是谁,就委托乡政府帮忙找人,这次来就是找刘光荣退钱的。
说到卖药材,刘光荣立刻就想起了卫昇。
别看他卖给卫昇的野生黄精不多,但这玩意儿野生的很难找,他们家也是攒了好一阵子才攒了那么多的,不过当时集市快散场了,再加上卫昇还价也没还的太狠,甚至和他之前卖出去的差不多,刘光荣还觉得赚了呢,没想到这小伙子心肠这么好,录完节目,居然还想着给他补差价。
这么一想,连陌生人都知道怜惜他这个老东西活着不容易,自己亲生的儿子,他们老两口为了供养他们长大,付出了大半辈子的心血,到头来,居然还没一个陌生人对他们好,刘光荣擦了擦眼角,张罗着让老伴把自己摘的野枸杞拿出来,又拿出自家晒的野菊花、金银花。
老两口舍不得买茶叶喝,家里平时喝的,都是从山上采来的野菊花、金银花和枸杞什么的,到了夏天就换成夏枯草熬的凉茶。
刘光荣住的这个村子叫做柿子沟,顾名思义,村里到处都是柿子树。
这柿子树却不是野生的,而是几十年前,据说本地闹过饥荒,那场大饥荒过后,听说柿子树产量高,灾荒年月,柿子饼还能充当口粮,于是村里就种了大片的柿子树。
柿子这玩意儿产量虽然高,但就是因为太高了,在农村,家家户户只要在房前屋后种上那么一两棵,全家人都吃不完,根本就不用花钱去买。
再加上确实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什么饥荒了,柿子沟种的柿子,又是那种卖不上价钱的老品种,不像现在水果店卖的很好的什么脆甜巧克力柿子啦,什么火晶柿子啦。
柿子沟的柿子,就是那种没熟透的时候根本不能吃、完全熟透了又根本运不出去的,送给水果贩子人家都不要,一来二去,这一大片柿子树就这么荒废了。
卫昇惋惜地看着满树的柿子,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把这些柿子做成柿饼,也能赚够他们回程的路费了。
看到卫昇盯着树上那些柿子看了好几眼,小刘还以为他想吃柿子了呢,忙笑着说等慰问回来,大家可以去摘点柿子带回去尝尝。
“柿子沟的柿子没人要的,喜欢吃就多摘点,村里人也不会管。”
“既然没人吃,也卖不掉,村里人怎么不把这些柿子树挖了,换成别的果树呢?”卫昇忍不住好奇道。
这事儿小刘这个新人不知道,但一起来的宣传办的老高主任可太清楚了。
“别提了,当年因为砍树这事儿,还闹到镇上去了呢。柿子沟村想挖了这些柿子树,换成山核桃或者香榧树这种经济效益高的果树品种,村里也是好心,想发展集体经济,给村里人谋福利。”
“但村里的老人都不答应,说什么宁愿穷死,也不能刨了老一辈留下的柿子树。”
“再说了,柿子沟没了柿子树,那还叫啥柿子沟?干脆改名叫核桃沟好了。”
“后来事情闹大了,居然还有老人揣着农药跑到乡政府,威胁我们,说村里要是敢砍了他们的柿子树,他们就要在乡政府门口喝农药……嗐!这下谁还敢砍那些柿子树啊?不就这么放着了?”老高主任感叹道。
想当年他在小刘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经是满腔热血的呀,后来不还是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变得胆小怕事了吗?
虽然那几年乡里确实在积极推进脱贫攻坚工作,但乡政府再努力,也得老百姓支持才行哇。
像柿子沟这种情况,当地老百姓宁可喝农药,也坚决不要把村里不挣钱的柿子树,换成更赚钱的经济苗木,乡镇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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