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个乌龟,他恐怕已经将头缩进壳里,毕竟此事是他理亏,承受张管家的怒气也是应当的。
“咱们往来这么些年,我当你是自己人才没有多问,没想到你的胆子这般大,竟让寡妇给我家小姐绣嫁衣!”
乔掌柜恨不能背身翻个白眼再说旁的。
他们来往多年不假,不过张管家一向颐指气使,并不怎么瞧得起他。
为了能继续从他手里赚到银钱,乔掌柜不光不能发火,还要跟捧着祖宗似的捧着他。
有谁对自己人跟对一条狗似的,乔掌柜才不信张管家说的场面话。
他对张管家说:“当初您只说找原先给府里绣屏风的绣娘,我瞅着您格外急切,片刻不敢耽误,让她收拾好家里便带着她去府上了,着实不清楚那是绣嫁衣。”
张管家对乔掌柜透过口风说绣嫁衣的事,两边都是通透人,自然明白话里的意思,见到乔掌柜装傻充愣,张管家简直要被气死。
“太太已经开始追究了,你这是要害死我呐!”
张管家再没有维持往日高高在上形象的心思,他整个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差不离。
作为从小被买进府里的家奴,张管家已经离不开主家。
作为家仆,主家一句话就能决定你未来的命运,有的主家仁厚,会在伺候自家几十年的老仆干不动活之后给口吃的,黑心点的主家却能眼睁睁看着老仆饿死或者将他继续低价转卖。
老爷太太性子不算刻薄,张管家在府里呆了三十多年,想必在老了之后能有个好去处。
张管家对主家多么重视三小姐的婚事再清楚不过,事情被他办砸之后还不知道该如何承受老爷太太的怒火,倘若主家真气急了,将他发卖也是使得的。
相较于旁边心急如焚的张管家,乔掌柜镇定多了。
乔掌柜贪图的是银钱,五两银子不多不少,够他全家数月的花用,没了银子他也不怕,毕竟家中积蓄颇多,倒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此时的乔掌柜和张管家,彼此身份好似翻个儿了。
良久,乔掌柜终于开口:“反正张老爷没来过织女镇,不认得织女镇里头的人,你回去只管说陈寡妇男人卧病在床就成,有我在,定然不会让别的说法流露出去。”
张管家没想到从前老实规矩的乔掌柜会给出这样一个大胆的主意。
他嘴里蹦出好几个音符,因为声音太过散乱琐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明白究竟说了什么。
张管家絮叨许久,乔掌柜只管哄着他。
最后,张管家只好无奈地离开了乔掌柜家。
他反复纠结该不该将真相告知主家。
若按照乔掌柜说的隐瞒下来,这段时日忙着给三小姐备嫁,主家应当不会特地下来查探。
怕就怕在三小姐的事了了,主家另外托付人办此事,到时候他的罪名可就不只是办事不力,还要加上层欺瞒主家,他肯定无法继续在张府呆下去。
路上一个多时辰,张管家都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实情。
等进入府里,张管家仿佛已经下定决心。
他径直走到后院。
老爷太太分坐在八仙桌两边,神情严肃。
张老爷想必已经听说了陈寡妇的事,他直接开口问:“织女镇如何说的?”
管家扑通跪倒在地。
他大力往青砖地面上磕头,不过一会儿功夫,额头上就冒出了鲜血。
“都是我办事不力,被他们联手蒙骗了,是我对不住老爷太太。”
张老爷没控制住怒火,他将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碎瓷片擦过管家的脸颊,带出浅淡的血痕。
张老爷站起身,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指向管家:“来贵,你打小来到张家,我待你不薄,你就是这般报答主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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