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了喧嚣的街市, 面前是不见行人的道路,身下是潺潺流动的河水,水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流到哪里去。
水流声响在耳边, 盖不过心底响彻的扑通声,心跳快的如同阵前擂鼓, 衡芜紧张又羞耻, 实在不知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她。
三百多年间, 他曾为人子弟, 为人亲友, 曾与师兄弟相坐论道,也曾身为师长,亲自教导徒弟。
他的心境始终如一, 端庄自持,从不在人前失了气度,落了身为修士的正派。
可是余溪待他太过不同, 她尊敬他也亲近他, 敬仰他更喜欢他。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距离, 但她回来后,往日的距离很快缩短。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已经数百年不曾被牵起的手, 被紧紧的握在了她手中;从不曾有过的心动,在她身边平凡而激烈;曾经存在于心中的渴望温情的人性, 因为她的存在而渐渐苏醒过来。
当神性淹没在人性中, 他便走下了神坛, 距离成仙的道路越来越远。
但他不觉得可惜, 成仙也好, 成人也罢, 他向来信奉顺其自然,依照自己的意志活着,而非一定要成为什么样的仙,什么样的人。
被少女抱着虽然有些羞耻,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是很开心的。
除了她,不会有人给他如此热烈汹涌的爱意。
她的一言一行都在让他明白,破庙里说出的那一句“我喜欢你”究竟意味着什么,又包含着怀着何等深沉的情感。
余溪,其实我也……
在很久,很久之前……
他在心里默默的说。
脸颊往她肩膀上越埋越深,少女的肩膀并不快,窄窄小小的,自己越是靠过去便跟她的身体贴的越近。
长发从脸侧滑落,垂在少女后背上,有几缕与她散在身后的黑发交叠在一起,黑白相间,如同两极交融,不分你我。
忽然,少女脚下一沉,身形往一侧歪过去。身子失去重心,衡芜下意识搂紧了身前人,抱紧的身躯与她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鼻尖蹭在她侧颈上,独属于少女的心脏瞬间从呼吸间缠绕上来,占据了他的胸腔。
如此失仪,实在不是君子风范。
羞愧之间,恍然听到少女唇边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衡芜顿时慌了神。
他果然很重,一定是压坏她了。走过那么宽的河面都没听她说一句话,许是她在强撑着,不想让他为难。
松开了搂紧她的手臂,身子向外撤了撤,呢喃道:“还是让我下来吧。”
余溪目视前方,轻松道:“前面快到了,何必下来再湿了衣裳。”
虽然这么说着,可她自己的衣裳却已经湿了。
看着她身后飘在水里的衣裙,衡芜愧疚道:“抱歉。”
“突然这是怎么了?道什么歉呀。”余溪感到不解,低下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中满是内疚,自己也跟着心疼。
他轻声说:“我似乎成了你的累赘。”
余溪的眼神顿时严肃,脚下加快速度,终于从河里走上来,踩着岸边的石子滩,把人稳当当地放在岸上稍高的位置上。
没心思去整理下半身湿透的衣鞋,她蹲在他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表情认真的说:“阿芜,不许这么想。”
衡芜眼神飘忽,尽管知道她是好意,却无法控制自己脆弱的心境生出自厌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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