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一般的飞船在这通道尽头,理应会有个小小的维修舱体——再拐过去的地方。
啪嗒——
那两排闪烁的灯惨叫着失去了最后的亮度。
一下子,整个环境都暗淡下来。
这就让那些痛苦变得过分明显,让朱利安必须死咬住牙齿,才能将这些都抛开。
濡湿,粘稠的水声。
摩擦。摩擦。摩擦。
是幻觉。
朱利安在心里对自己重复,他用力推开挡在他前面一个穿着华丽长袍的男人,一边迈开脚步。是幻觉,绝不是现实,那些声音,那些吵闹的动静,那些,那些……
骨头拗断的脆响。
肉块搅烂的黏糊。
无法形容的恐惧。
是假的。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
朱利安没有回头,他逆着人流,试图把自己挤到那个小门去,他已经看到了轮廓——在几乎看不见的黑暗中,这可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粘稠,潮湿,有什么黏糊糊的,冰冷的气息……
干燥的通道变得幽冷起来,每走的一步都有着奇怪的“滋滋”声,就好像底下突然铺满了厚实的、沾满了水的毛毯,又或者是奇形怪状的蘑菇苔藓,哈啊,这里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东西呢?对吧?
对吧!
危险的预感从朱利安的骨髓里冒出来,一下子抓住了他狂跳的心脏,逃进去就好了……他在心里想,逃进去逃进去逃进去逃进去逃进去逃进去逃进去逃进去逃进去逃进去逃进去逃进去逃进去逃进去逃进去逃进去……
什么时候,通道这么安静了?
那些惨叫声,那些痛哭声,那些嘻嘻、发狂、腐烂到极致的恶毒和害怕交织在一起,渲染了古怪又别扭的疯狂。
它们全部都消失了。
他们也都消失了般,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朱利安剧烈地喘息着,他贴在冰冷的舱门前,谢天谢地,那扇门开了一条缝隙,他立刻抓住门把手,用力地撞击着它,试图让它打开的缝隙更大一点,至少能够挤进去一个人。
这扇门真的是太重,撞得朱利安的肩膀都在发痛。
砰砰——砰砰——砰砰——
如同心跳。
一下。又一下。重合了。
朱利安打了个寒颤。
冰冷的、潮湿的、粘腻的……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他的脖子上。
像是黏糊糊的舔舐,又一掠而过。
湿/漉/漉的,非常寒冷,非常恶心,仿佛是粘稠的泥状物,滑落进他的衣服里,就像是冰冷的铁块、又像是冰,冻得他直颤抖。
他不想,他不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可是人啊,脑袋啊,朱利安几乎要尖叫起来,他仿佛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发现他正在一点、一点地试图回头看。那姿势僵硬、冰冷,带着极其强烈的古怪阴冷,他的脖子发出酸痛的呻/吟,但他最终,还是看向了背后的黑暗。
那吞噬一切的黑暗。
咕哝……
人,东西,惨叫,通道,什么都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黑。
然后,是密密麻麻的、几乎交叠在一起的圆点,浅灰色,挤压着、蠕动着,它们就好像是……什么光斑,古怪地闪烁着。藏在雾气下,一些难以窥探清楚的节肢,像是古怪的虫体,又像是蠕动的软虫,没有固定的形态。
快速地靠近,快速地掠过一些……无名的疯狂,它们疯狂地闪烁起来,像是……
哦,天啊,那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是眼睛……藏在黑色扭曲的雾气下……那无处不在的眼睛……
朱利安有意识的下一秒,他已经用尽全部的力气打开了那扇门,然后躲了进去。他颤抖着捂住眼睛,然后是嘴巴,如果他不这么做,他已经摔倒在地上疯狂呕吐,然后躺在自己的呕吐物里被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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