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着头,说:“让春梨来。”
“我来。”季明尘说,“让我照顾你。”
他轻轻一笑,又说:“让别人看了阿翊的身子,我会吃醋的。”
我一下子就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就算我在生气,在委屈,可他总知道怎样抓我的软肋。他仍是这样的了解我。
季明尘帮我褪去衣服,抱我进了浴桶。他专注地帮我擦身体,擦到左手手臂,我把手垂入水下,藏起手腕上丑陋的疤痕。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帮我擦干,抱我去了床上。
“让我看看你。”季明尘温柔地说。
我捂他的眼睛,说:“我不好看了。”
不过是一副病弱的残躯,没有活力和生机,有什么好看。
他亲我的额头:“乖。阿翊最好看了。”
他的手指拂过我的额角,那里有一道微微的凸起。他说:“这里是撞到了吗?是因为眼睛看不清,所以撞到的吗?”
那晚我发疯一样地找我的梅花,尖锐的桌角划破了额头,留下了永远的伤痕。
我轻轻嗯了一声。
季明尘吻了吻那道浅浅的凸起。
他的手指继续往下,落在我的腰上,丈量了一下:“瘦了好多。接下来,要好好补补。”
我不说话,抓紧了他的衣袖。
他伸手覆在我的胃上,说:“这里,是不是经常会疼?”
我低声说:“会疼得吃不下饭。”
他说:“那我们治好它,再带你去吃烤兔肉和辣子鸡。”
我又一次感觉到胃里有蝴蝶在飞。
季明尘执起我的左手。
我颤了颤。
他抚过我手腕上那道深红色的丑陋疤痕:“疼吗?”
我的泪水砸了下来。
他帮我擦去泪水,珍而重之地吻了吻我手腕的疤痕。
我终于泣不成声:“别看……丑……”
“只要是你,怎样都是最好看的。”季明尘在我耳边道。
他说:“腿好完全了没有?”
我吸了吸鼻子,说:“下雨天会痛。”
“嗯,是受了寒,所以要好好保暖。”
他握住我的双手,看我手上的冻疮。
他说:“你在信里说,这是最冷的冬天。”
“冻得睡不着。”我低声说。
季明尘温柔地看着我:“我来当你的暖炉。”
“你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一个仙子到人间还泪,眼泪流干了,她就会死。”我靠在他怀里,喃喃地说,“前几个月,我也差点没有眼泪了……”
烛光摇曳,宫灯昏黄。
“睡吧……”轻柔的吻落在额头上,“这段时间,你就负责多吃饭,多睡觉。等养好身体,我们再去草原见你的小牛犊……”
困意渐沉,我下意识在他怀里蹭了蹭。
我迷迷糊糊地想,那场苦难是否只是一场梦。是我在他怀里打了个盹,做的一场春秋大梦吗?
坠入梦境前,我想起曾读到的一首如梦令。
曼舞巧笑盈空。
莺啼燕歌轻朦。
转头春已去。
枯枝孤月冷冬。
如梦,如梦,浮生一场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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