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与太子殿下早在之前就已说服大多数官员,在昨日朝会上力主求和,百官联名附议。陛下迫于压力,已经同意求和。”
我沉默地合上信纸,说:“皇后娘娘会答应吗。”
高毅说:“陛下心意已决,皇后自然无从干涉。不过老臣听说,娘娘也并未加以阻拦。”
他的目光从我缠着厚纱布的手腕上掠过,叹道:“殿下……这是何苦!”
“北鄞方面已同意暂时按兵不动,等您一过去,便归还除北漠十八州外所有土地。二殿下已经回京,想来很快会来见您。”
晚上,楚飒果然过来了。
上一回相见,我们在草原上喝酒玩骰,几个月过去,已经恍若隔世。
我喊了一声二哥。
楚飒看了一眼我的手腕,脸上闪过沉痛和悲伤。他大步走过来,认真肃穆地对我说:“我送你去见他。”
“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们就出发。”
已经是暮冬了,雪落三尺。
自上回吐血之后,我的身体就肉眼可见的变差了。这次的重伤更是伤了元气,接下来的半个月,我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精神好些的时候,我就读他的信,累了就倚在床头看窗外。今年的雪没停过,飘飘洒洒地落着,不时有鸟儿落在覆雪的枝头。
楚飒和楚彦日日都来看我,他们都在尽力逗我开心,可我还是发现,楚彦一天比一天难过。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道:“你不要难过,以后有空了,我就来看你。”
楚彦强笑了一下:“哥,我知道,你走后就不会再愿意回来了。”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也好,我也不愿意你再回这伤心地。”
“你要好好的,哥。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值得。”他过来拥抱了我。分开时,我看到他泛红的眼睛。
自我从昏迷中醒过来,我身边始终守着人。就是在我睡着后,身边也总是留着人。
楚飒回来过后,更是恨不能十二个时辰都呆在我府上。
我知道他们在担心,怕我再做出傻事。
可他们都不知道,我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这第二条生命,是季明尘唤醒的。
昏迷中的那片黑暗空间,季明尘也曾去过。
在鸿胪寺使馆中,太医曾说:“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支撑他度过漫漫黑夜的愿景。”
是我把他唤醒的。
而现在,换做是他把我从那片黑暗中唤醒。若不是他,我将永远沉睡。
我的第二条生命是他给的,我怎么忍心再去挥霍。
一月初,我去宫中向陛下辞行。
马车停在宫门口,楚飒扶着我往宫墙中走去,短短的路程我走了半个时辰。
到了勤政殿门口,我让他在外面等我,我自己进去。
手腕的纱布已经拆掉,留下了一道狰狞丑陋的疤痕,我拉下袖子遮住,走进了勤政殿。
正想跪下见礼,皇帝出声止住了我的动作:“免礼。”
我抬起头和他对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陛下老了。
他的鬓边生了几缕白发,声音也少了几分威严。不知是多情让他老,还是因为衰老,所以愈发多情。
皇帝说:“你此去,朕与你此生应该无缘再见了。”
我低着头,说:“是,陛下。”
他走到我面前:“你当真不愿再叫朕一声父皇?”
我沉默了一下,慢慢地说:“陛下是君父,天下百姓都是陛下的子臣。陛下富有九州四海,不差臣这一个儿子。”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罢了。”
“一应事宜,都由礼部对接。你路上多保重。”
我说:“是。”
“去吧。”
我行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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