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阵风。
抄满小字的纸张打了个转,露出背面。
每张纸的背面都写着想念。
我怔住了。
正面是清规戒律,背面是三丈红尘。
第76章
抄了一段时间佛经后, 我开始学认字了。
我要给他写信。
他不给我写信,那就换我给他写。他可能是忙,是顾不上, 是另有顾忌, 都没有关系。我来写就是了。我们是结发夫妻,是最亲密的伴侣,本应相互体谅。
我学得很快,连高毅都吃惊了, 连声赞叹我是天才。
可我只是因为太过思念。
学会一些字后,我便整天整夜地给他写信。遇到不会的字,我就问御风或者秋观异, 他们写给我看后,我再照着写上去。
我给他讲清晨的鸟啼, 朝阳和晨露, 讲暮时的晚霞和凉风。讲初冬的第一场雪, 我只隔着窗纱看了一眼。这雪比不上灵山的雪, 因为灵山有他,这里没有。讲难捱的漫漫长夜, 我趴在床沿一遍遍摩挲着刻痕。讲花的凋零, 树的枯萎。讲红枫如云,寒鸦声断。讲大雁成群飞往南方, 讲燕子妈妈在屋檐上筑了窝。
我告诉他我们的平安树只剩枯树干, 但我让下人用布护住了树根, 来年一定还会抽芽吐绿。告诉他剑兰被我照顾得很好, 晒足了太阳, 没有受冻。告诉他七支袖箭都已经钝了, 不好使了, 需要磨一磨。告诉他王府的厨子做了新的甜品,甜中带点微咸,他应该会喜欢。
我告诉他,这是我经历过最冷的冬天。
往往是停笔后,才发现想说的话远远没有说完,于是又添新纸。笔被我写秃了一根又一根,砚台也被磨得粗糙不堪。
我从来不问他什么时候来接我。因为他想必有自己的计划,我不想给他添乱。我想乖一点,再乖一点,默默地等待他。
我也从来不提我受的苦。那些苦和他不在身边的苦相比,太过微不足道。而且人总是希望在心上人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傻子也不例外。我希望在他的心中,我永远是活泼开心的样子。现在这个枯槁木然的我,我自己都嫌弃。
烛光昏黄,我不停地写着。身体上的病痛我已经很能忍耐,心里的难受也日益麻木。只余这一点无处安放的相思,需要落笔为安。
写着写着,眼前只余一块一块的光斑,看不清纸张。我揉了揉眼睛,眼前并没有清晰起来。
“王爷,该休息了,您不能用眼过度。”春梨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的身影也成了模糊的色块。
“还有一句。”我重新拿起笔,“你把烛台移近一点。”
我用力眯了眯眼,凑得很近,才艰难地写完最后一句话。
天竟然已经蒙蒙亮了。
春梨忧心忡忡地说:“太医说了,您要多休息。这已经是第四天了,您天天都熬这么晚,身体怎么受得住。”
她帮我解下披风,整理好床铺,我摇了摇头:“我就趴在桌上睡一会儿。”
这确实是最冷的冬天,床铺总是冰凉的,睡一整夜也暖和不起来。最要命的是,每天醒来,我总会习惯性地往旁边一蹭,等待我的却只有冰凉的另外半边床铺。
为了戒掉这个习惯,我从睡里侧挪到了外侧,可效果并没有好多少。
春梨说:“趴着怎么睡得舒服,过一会儿就腰酸背痛了。”
我垂着眼不说话,她便沉默了下来,把披风拿回来给我系上。我趴在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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