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给我讲朝堂中的事情。我没有打断他,我也没有在听。他是个寂寞的老年人,我是个寂寞的青年人,他愿意讲,他就讲吧。
可偶尔还是有一两句话飘进耳中。
“下个月初三,是前废太子的丧葬日……”
我沉默地望向窗外,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短,这才七月末,雨已经这般凉了。
出殡那天,我还是去了。
前太子养私兵弑杀亲王,罪同谋反,不入皇陵。只在城郊的游山山脚,有一方小小的陵墓。
等所有人都离开,我撑着伞走向那一块新立的墓碑。
墓碑很简陋,只写了生卒年月和名字,连一句像样的墓志铭都没有。煊赫一时的大楚朝太子,就静静地躺在这里,除了我,没有一个人来看望他。
我蹲下身,手指抚过墓碑上的刻字。
“大哥。”我轻声叫他,“如果有下辈子,我们都不要生在皇家。”
雨下大了。
春梨帮我披上厚披风,眼圈有些泛红:“王爷,回去吧。”
我看着她满是担忧的脸,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御风成了我的贴身护卫,但他显然只会杀人,不会伺候人,所有重担都落在春梨身上,饮食起居都是春梨照顾我。
我说:“你跟着我,也没有前途,你若是想去哪位贵人府上,我去和……”
话还没说完,春梨已经落下泪来,她哽咽着说:“您在说什么呀,王爷,您在说什么呀……奴婢当然跟着您,永远跟着您……”
她哭得我心里难受,可我眼眶干涩,没有泪水。季明尘走后,我就丧失了流泪的能力。
被宠着被爱着的人才有资格流泪,而我已经是个没人要的傻子了。当然不能再流泪。不然只会空惹人笑话。
我说:“你要是想嫁人也可以,我会给你备最丰厚的嫁妆。”
春梨失声痛哭起来:“奴婢不走……在您好起来之前,奴婢一直跟着您。”
我难看地笑了笑:“我可能好不起来了。”
春梨擦干净眼泪,目光坚定地看着我:“那奴婢就伺候您一辈子。”
当晚我收到了季明尘的信。
距离他离开,已经过了十五天。信上说,他明天就进入北鄞境内了,他会快刀斩乱麻处理好所有事情,早日接我过去。
这半个月说慢也慢,说快也快。我一直浑浑噩噩,麻木不仁。御风每天来给我念信时,我才会短暂地活过来。
我学会了一个新的词,“想念”。
季明尘的每封信上都有这两个字,我用宣纸盖在他的信纸上,一遍遍摹写。写到眼睛看不清了,我终于学会了这两个字。
现在我认识两个词,一个是想念,一个是回来。
可是这两个词没有同时出现在信里过。
太医们每日来施针用药,我的眼睛渐渐好了,但是落下了后遗症。一到夜里,我就看不清东西,需要人扶着才不会摔倒。
日子这样过去,我竟然觉得也还好。没有季明尘的日子,我顶多就是麻木一点,话少一点,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要是能一直这样,半年应该很快能过去。
可是第二天晚上,我突然疯了。
我照常检查书时,发现那六朵淡粉色的梅花,少了一朵。
这梅花是他在灵山练剑时,用剑尖扫过,借微风吹拂,送到我面前的。六朵梅花围在一起,刚好组成一朵大梅花。
可是大梅花有了缺口,我的小梅花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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