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说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怎么就能说出花儿来?
楚竣说:“既然高大学士赞同,那就这么办吧。”
朝会商议决定,在京城周边六郡设立学堂,先行尝试。具体的考核与指标,交由国子监和工部共同研定。
争吵了快十天的事情,终于落下帷幕。
我看着那些老臣们老谋深算的笑,蓦然明白过来——之所以一件小事也能商讨这么多天,久久没有结论,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越是位高权重的官员,越是讳莫如深。
因为他们在等,等更加位高权重的人下定论。
而中书门下三朝大学士高毅,便是众官员暗中观望的对象。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送我这一桩功劳。
散朝后,我在宫门口拦住高毅。
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殿下当初说过,老臣的眼睛很年轻,想做很多事情。殿下说得对。老臣虽已垂垂老矣,却总想着再多做些事情,比如,为想念书的贫困人家孩子们建一座学堂。”
我说:“那你怎么知道,我会赞同办学堂。”
他说:“眼睛是藏不住的。”
高毅冲我摆摆手,在仆从的搀扶下往马车走去。
我沉默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没有回头,艰难地上着马车。
我又问:“为什么是我。”
他依然不答。
“你不要这样做。”我又说,“我不想当皇帝,也当不了皇帝。”
这回他停下了,转头看向我。从来都笑得如菊花一般的褶皱老脸,此时满是平静和肃穆,透出文官之首的庄严和气度。
他说:“人在势中,势不由人。”
我愣在原地,看着那辆破旧的黑色马车渐行渐远,到路口转了个弯,不见了。
我思虑重重地回到王府。
“回来了回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伴随着贼贼的起哄声,“四字定乾坤回来了!”
春梨咯咯笑着,接过我的披风挂好。
我不解地说:“你们在笑什么。”
夏风眉飞色舞地说:“王爷竟然不知道?朝会刚结束,这事就在京城传遍了!”
我木然地盯着他。
冬子接过话头:“据说上百位朝臣,为了一件简单的事情吵了整整十天都没有头绪。但王爷一开口,只说了四个字,就把这事情敲定了!可不是四字定乾坤嘛!”
“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王爷乃不世出的天才!”
我:“……”
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说:“下去。”
春梨吐了吐舌头,拉着夏风和冬子退下了。
季明尘从庭院进屋,手里拿着一枝早春的桃花。
他对我一笑:“送你。”
我的疲惫立刻缓解了。
我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抓着一只信鸽。他将桃花递给我,取下了鸽子脚上系着的纸条。
“最近是不是很忙?”
我在他腿上躺下,看着他展开纸条,又在信纸上写下一行字,卷起来系在鸽子的脚上。一扬手,洁白的鸽子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他说:“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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