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在衡量。
父皇向来是威严如墨的,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纠结的神情。
我愣住了,有些呆呆地和他对视。
他说:“去吧。朕要休息了。”
刚走出父皇的寝宫,东宫派人来请。我跟着传话的小太监来到东宫,楚竣正在坐在桌案前,桌上放的不是奏折文书,而是一幅画。
画面中是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大的牵着小的,小的手中提着一盏莲花灯,两人身后长街通明,人流如织。笔墨稚拙,线条抖索,一看就知道画画的人不精此道。
这是我八岁那年画的。
那年我闹着要去元宵灯会,帝后忙碌顾不上我,又不放心下人带我去。彼时,十八岁的楚竣自告奋勇地带我去。
我在热闹的街市上看花了眼,不小心被人流冲散。我没有乱走,而是提着楚竣买给我的莲花灯,乖乖站在原地。
他很快就找过来了。
他一把把我拉入怀里,不住地说:“没吓到吧?是大哥错了。”
我望入他的眼睛,准确地分辨出了他的情绪。从他的眼中,我看到了焦急和懊恼,自责和愧疚。我敏感地察觉,他的焦急,不是因为怕帝后的责罚,而是因为我,他的心只是在担心我。
我那时很爱很爱他。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没有再把我弄丢。
我画了那幅画送给他。
此时,他把这幅画摆出来,自然是告诉我,他是一个多么恋旧的人。
他说:“那年元宵可把我吓坏了,还好没有把你弄丢。我回去找你时,你就站在原地,那么乖,不哭也不闹。”
我也是个恋旧的人。
我的眼睛有点湿,垂着头低低地喊了一声:“大哥。”
一直以来在我的心中,二哥是个常年不在家的老兵痞子,不着调。四弟和五弟是需要我去照拂的小孩子,太闹腾。只有大哥才和父皇一样,是可以依赖并相信的。
我说:“你一直是我的大哥。”
楚竣走过来停在我面前,像小时那样揉了揉我的脑袋:“有你这句话,我永远都会是你的大哥。”
太监弓着腰端着托盘走上来,楚竣拿过托盘上的礼盒递给我,他说:“收回去吧。”
礼盒里是我去灵山前,送他的那方蠢砚台。
他说:“我看着你从小不点长到这么大,马上及冠了,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想娶他做王妃,为了他什么都不顾。我作为大哥,自然是开心的。”
他又说:“这是父皇赏给你的,收回去吧。”
我看着他手中的礼盒。
这枚礼盒代表着冰释前嫌,使团的事,砚台的事,灵山的事,都可以一笑泯恩仇。
也代表着他的承诺。他是在告诉我,若父皇从此一病不起,他将护我一辈子快乐无忧。他将永远是那个拉着我的手带我回家的大哥。
我望入他的眼睛,看出了他的真心和诚意。
我郑重地接过了礼盒。
楚竣如释重负,笑道:“回去吧。成亲后,也要多来和大哥吃饭。”
我看着他。
他又说:“不喝酒。”
我和他一起笑出声来。
走出东宫,日已西斜。
我抱着礼盒,脚步异常轻快。
自灵山回京后,我每日都在被这些复杂的事情困扰,无一日安眠。而今天,那些困扰我的事情终于不见了。我哼着歌,松快得快飞起来。
可突然,脚步蓦地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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