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到心上了。他是谪仙一般的人,本该眉间不染尘霜,怎可因我而皱眉。
我伸手去抚他的眉心:“你不要皱眉,我心里不好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拿来热帕子热敷我的膝盖。
他半蹲在我面前。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那密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盖在眼上。烛光把他的侧脸雕琢得无比精致,他认真的神情更是让我迷恋,我再一次地怦然心动了。
他的手指修长优美,骨节分明,正沾着活络油为我揉开淤青。手指落在我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酥麻。我用力攥紧床褥,抵御着身体的陌生悸动。
我只顾痴痴地盯着他看,连他跟我说了些什么也听不清。直到他抬起头又问了一次,我才慌乱地移开眼:“——不、不疼了。”
他的手指这样神奇,所过之处皆是麻痒,我哪里还感觉得到痛。
上完药,我的双腿已经丧失知觉。他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胡乱地应了一句就缩回被窝,用被子捂住发烫的脸。
听到他的脚步声远离,似是去了外间,我咚咚狂跳的心才渐渐安静下来。却又生发另一种紧张——等会儿要一起睡,怎么睡?他答应抱着我睡,怎么……抱?什么姿势?他手臂经脉受过伤,被我压痛了可怎么办?睡前要和他聊些什么话?
虽说在鸿胪寺使馆一起睡惯了,可他不是在昏迷,就是精神不支睡得很沉。这还是第一回 双方都完全清醒着,且在一个新的地方,第一次同枕。
我懊恼又紧张地思索着,情绪太过剧烈,闹得我胃里都难受起来。而后反应过来不是情绪的原因,是晚膳没认真用,只胡乱吃了两块糕点,又受了凉,这才又难受了。
脚步声渐渐靠近,他回了内室。
我忙闭上眼睛平复着呼吸,上回就是气息不稳被他瞧出我不舒服,这回可不能再被瞧出。
身边的床微微下陷,他的气息接近了。随即,一只手伸过来覆在我肚子上揉了揉,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睁开眼,立即被眼前的一幕冲击得脑中空茫。烛光在他身后,他坐在床边倾身看我,俯在我头顶上方,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他好好闻,身上有栗子被午后阳光烤炙的味道,松软又香甜。
我说:“没有不舒服。”
他挑起眼尾笑了,眸带戏谑。
他说:“你怕我又让你喝药?”
果然是下凡的神仙,一下子道破了我的心事。我本想死不承认,可他笑得我呼吸都滞住了,脑子里简直什么都想不了,只傻傻地说:“我怕苦。”
这回连我自己都要骂我傻了。这可不是变相承认了么!可他笑得那样好看,美人计当头,让我怎么保持理智。
他转身从床头端来一个碗,却不是黑苦的药汁,而是一碗熬得软烂的南瓜小米粥。
“不喝药,喝粥好不好?甜的。”
他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哪怕是让我喝污泥汤我也认了。他扶我起来靠在床头,一勺一勺喂给我。
原来他方才离开,是让下人熬粥去了。可那个时候他是怎么看出我不舒服的?明明连我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你脸色那么差,嘴唇都发白。”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解释说,“你说过你不能错过用膳的时辰。”
原来他说记住了,就真的是记住了。熨帖的话同暖热的粥一起,流入冷痛的胃腹中,甜得不行。
方才我还在思索如何和他相处,可等他灭了烛灯躺到我身边,黑暗中,我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我凑过去贴着他,无比自然,似乎天生就该如此,我们天生就应该如此亲密。
黑暗中,我听见自己声音很软地小声说道:“仙人。给揉揉肚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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