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被温水打湿了,有了些许饱满的水色,掩盖了苍白。那几日嘴对嘴地喂他喝药,他的唇很软,却很冰凉,不知现在会不会暖一些……
天哪,我在想什么……我羞愧地捂住脸,感觉耳根子在发烫。
他说他是听见我气息不稳才醒过来的,那这些日子里,我说的那些傻话,他岂不是全部知道?也不知他会不会嫌我啰嗦……虽然早有预感他能听见我说话,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羞。
忽而惆怅。他知道了我的所有琐事,我却不知道他的经历。不知他小时候是贪玩的皮猴子,还是刻苦读书的乖宝宝?他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好朋友。
忽而又甜蜜。他昏迷多日,短暂的清醒中,看我吃完饭后又昏睡了过去。似乎他清醒过来就只是为了让我吃饭。
我的心分成了好多块,盈满了不同的情绪。一会儿开心得要飞上天去,一会儿又怕他知道了那几日的亲吻,却又怕他不知道。一会儿又担心他的身体。一会儿期盼着他醒来与我说说话,却又怕与那双眼眸对视,怕他看穿了我满心的喜与羞。
我的脸始终发烫。
我生怕脑袋烧坏了,把我烧得更傻,抱着脑袋不停地左摇右晃,想降降温。
冬子进门看到我这副模样,以为我又犯病了,忙过来探我的额头。摸了许久没摸出端倪,他说:“也没发烧呀,殿下怎的这般脸红。”
我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避开他的手。极度的快乐和极度的悲伤都是不适宜说与人听的,只能偷偷藏在心底。
于是,我板起脸,色厉内荏地转移了话题:“你跑哪里去了。可饿着本王了。”
冬子奇怪地说:“皇后娘娘召小的入宫,殿下不是知道的吗?”
他拎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的是香喷喷的糕点。有一碟子绿豆糕,一碟雪花酥,和一碟枣泥酥。都是我喜欢的。
“御膳房刚做的,皇后娘娘让小的带给殿下。”
我默然地含了块绿豆糕在嘴里,心里有些酸酸的。
冬子觑着我的神色,犹犹豫豫地说:“皇后娘娘问了小的好些事情,殿下每日吃什么,晚上睡得可好,心情怎么样……之类的,看起来甚是想念您。算起来,您也有快一个月的时间没入宫了。”
过去,我基本三两天就要入宫一回,拜见父皇和母后。有的时候闲着没事,还会去得更频繁。
而这次,我做了太多出格的事情。和鸿胪寺卿抬杠,当面忤逆太子,赖在季明尘的房间,桩桩件件。父皇对我再宽宥,也不可能当无事发生。
这一个月里父皇和母后没有宣召我,看似风平浪静,可我知道早有一场暴风雨在等待着我。我便抗拒着进宫这件事,下意识地不去想。
可母后却主动找了我的小厮,不是兴师问罪,也不是暗中敲打,而是关心我的饮食起居。还给我带了我平日里最爱的吃食。
我垂着眼问:“母后身体怎么样?”
冬子说:“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只是言及殿下之时多有悲色,想是思念殿下了。”
我说:“你下午再进宫,告诉母后我一切都好。你再告诉她,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好,再进宫向母后请罪。”
我看向窗台上,淡黄色的兰花开了,在暖洋洋的阳光下优雅地舒展着花瓣。
“母后喜欢兰花,这一盆开得很好,给她送去吧。”
下午太医过来,我告诉太医季明尘醒了。
老太医笑道:“从坚定求死到坚定求生,这位公子意志坚定呐!殿下一直在此守着,可注意到有什么刺激他醒过来的契机吗?老臣也好在医例里记录一番。”
我红着脸支支吾吾半晌。老太医便不再问了。
做完检查,熬完药,老太医收拾好东西刚要走,季明尘醒了过来。
他依然很虚弱,半阖着眼,没有对我说话,而是对太医说:“劳烦您为三殿下也检查一番,他方才身体不适。”
太医便来问我哪里不适,给我诊脉。我傻傻地看着季明尘,他又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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