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安静了半晌。
路过一个拐弯进了羊肠小道,李景恪问道:“你的水平是上风城学院就不错了吗?”
风城第一中学往年的一本率就能过半,而池灿高三后半年的成绩基本稳居年级前二十,就算真考砸了,砸回解放前的水平,上风城学院也不是难事。
李景恪虽然没上过他们这样的大学,但并不那么容易糊弄。
池灿一只手抓着底下的铁架紧了紧,动着嘴唇说:“按以前的水平是——”
“我说按现在的。”李景恪说。
“按现在的,”池灿讷讷道,“就是可能没发挥好,考砸了……”
刚好到了红绿灯路口,单车轮胎顿时擦过地面“吱——”了一声,李景恪一脚撑地停下来,敞腿跨坐在前面,转头回来看了池灿一眼。
池灿久违地被看得一抖,心虚不已,刚想再说两句转圜的话抢救抢救,至少这个暑假还很漫长,在出分之前他还有很多事想跟李景恪一起去做。然而李景恪哼笑起来,对池灿说:“为什么没发挥好,因为脑子里想太多不该的想的事了?”
“没有,”池灿否认,支支吾吾道,“我一直都认真了的,我是说万一,凡事都有万一呢。”
“收收你的心思,你自己的人生大事,最好少胡来。”李景恪警告道,半天没再说话。
池灿坐在硌人的后座上发起了呆,一脸紧张和苦大仇深。
“刚刚在校门口碰见你好哥们杨钧了,”似乎为了配合考试结束后的氛围,聊点轻松的,李景恪冷不防地开口,“他看见我就想跑,你猜跑成了没有?”
池灿愣住两秒,“啊”了一声,干笑了笑说:“他跑什么,他可能看错人了……”
“我问他以前你每周去他家都干些什么,”李景恪重新上了路,声音慢悠悠却异常清晰入耳,带着调笑的意思,“他说去喂大鹅,说到一半脸色白了,池灿,你是去喂大鹅了吗?”
池灿脸色也白了,忍不住皱眉咬牙。杨钧这人平常看着挺滑溜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今天这样解放的大好时候非要撞上李景恪还没跑脱,现在又轮到自己来遭这番难了。
“那都是好久以前了,哥,”池灿嘟囔道,“就喂喂大鹅,写写作业,偶尔……看看电影。”
“杨钧要是胡说了什么,你千万别信。”
“你这兄弟情也太浅了,”李景恪笑问他:“你怕杨钧胡说些什么?”
“……”
“哎哟——”他们过了个低低的水泥坎,池灿往前一倒,抱着李景恪仿佛惊魂未定,然后坐在后面就鹌鹑似的不言不语了。
还在路上,李景恪也不能强行把他怎么样。他徐徐舒出气来,把鼻息全吐在李景恪后背的衣服上,那一小块湿乎乎热腾腾的。
夏天的风城似乎永远这么平平无奇,玫瑰色的晚霞日日挂在头顶,余辉沉静地洒在回家的人们身上。池灿从后面看着李景恪的衣领、头发和耳后,眼睛里处处流光溢彩。
他还记得高三毕业前在学校古朴的百年礼堂里办的成人礼。他现在已经算是个大人了,和李景恪之间虽然仍然有着相等的年岁差距,但早已靠近一点,靠近了过去,带着池灿所拥有的无边无际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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