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陆敬看到了二十多岁的陆敬,这些照片上的陆敬,除了年龄增长,还有不同程度的伤痕——烫伤、烧伤、被殴打出来的伤痕以及枪伤,无一不令人瞠目结舌。那些伤痕并不是一处两处,而是遍布整个上半身。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张枪伤的照片。每一枪都避开内脏,总共就那么几处,处处都是血窟窿。
可陆敬似乎感受不到疼痛,脸上满是谄媚巴结的笑。
“他……不痛吗?”尹湫把枪伤那张翻过去,长吸了一口气,问。
沈筠每看一次都很害怕,他也缓了很久,才说:“陆渊给他的上半身打了麻醉,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被打成筛子,还要在满是客人的会客厅爬一圈,然后拍照。每一张都是这样。枪伤这张,正好是你杀他哥哥的前一周。可是我问过长官,问他恨不恨他父亲和哥哥,他回答我的是不恨。而且当年在他们的葬礼上,长官哭得快要昏厥过去,大家都以为他得斯德哥尔摩了。”
尹湫伸手探进陆敬的衣服,仍然还在发烫,那上面的枪伤的痕迹已经摸不到了,但还是有很多伤痕在这具躯体上。
“长官去医院做过手术,他让医生把那些伤痕全除了,”沈筠把照片收起来放好,接着说,“你现在摸到的是他常年打仗留下的伤疤。”
“下去吧。”尹湫拄着额头,垂眸看着还在昏睡的陆敬说。
沈筠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长官吩咐我把李洋琉的尸体放在冰棺里,派殡葬服务人员把他处理得干干净净,他还说你想什么时候安排火化下葬,尽管吩咐我,我也会尽力去做。”
“知道了,”尹湫的心又揪在一起,他就着这个姿势躺下,侧着看陆敬说,“先这样吧。”
按照这种程度的羞辱,是个正常人,也会被逼疯吧?
从十五岁的私生子到二十七岁变成只手遮天的陆长官,这陆家的炼狱,真是炼出一个空前绝后的厉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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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阿敬
陆敬的梦里有陆照和陆渊,有所有死掉的陆家人。他们形容枯槁,丑陋至极。陆照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敢这么狼子野心。
为什么?逼急了的兔子还会咬人,哪有这么当父亲,这么当哥哥,这么当亲戚的人。
成年后的陆敬已经开始谋划布局,他私下接触涉黑组织,他们无属性无领导,不归任何人管,属于社会上的透明人。他给他们提供金钱,提供住处,让他们依靠自己,替自己办事。
陆敬原本不想杀陆照和陆渊的。他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早就不知道疼了。一直到他被陆渊当人形靶子,他才发现,隐忍也该有度。
他和他的手下做好计划,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即将动手时,陆敬就听到了陆照和陆渊的死讯。他赶到案发现场,看到了他们极其惨烈的死状。
杀他们的人叫尹湫。
尹湫尹湫。陆敬看着窗外的月亮,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一遍又一遍叫尹湫,一遍又一遍说谢谢,他的苦难终止在一个素未谋面的杀手之中,即使他不是为自己报仇,陆敬也想对他十拜九叩,感恩戴德。
他们尸骨火化那天,陆敬垂着头哑笑,笑着笑着就出了声,那声音已然变成了哭腔,撕心裂肺,神经病一般去撕扯冰凉的已经不会动了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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