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熟悉的街头巷尾,忽地感觉很恶心,生理性想要作呕,但胃里空空荡荡,只能泛起苦涩的酸意。
这个路口离自己曾经的家非常近,不过温馨的屋子早就在抵债时被拍卖,写上了别人的名字,换上了别人的钥匙,不容许他再回去。
林观清以前很害怕来到这个地方,处处旧景不能再相认,似乎无声叫嚣着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游魂。
然而今晚他没分毫抵触,呆坐在小区里的长椅上。
木板材质冷硬,椅背硌得背脊僵硬生疼,着实不是一个适合长久歇脚的地方
以林观清的薪水,在物质享受上已经可以应有尽有,而不是神经质一般杵在这里,但他偏偏待了一整晚。
他想到妈妈刚怀了林秋宿的时候,告诉他家里会迎来新成员,可能是弟弟也可能是妹妹。
那时候林观清说自己想要可爱又贴心的妹妹,不过在产房外,被护士告知是弟弟的时候,他也依旧很开心。
他和这个弟弟共处的前八年里,两个人总是在拌嘴与和好之间循环,多数情况下是自己主动投降。
林秋宿只有在偷吃冰淇淋,踮起脚却够不到冰箱的时候,才会向自己说几句好听话,被兄长惹到的时候,则有说不完的抱怨和数落。
分明是一个敏感又娇气的小孩,可林观清后知后觉,对方已经许多年没有朝自己倾诉过伤心事。
再怎么变得懂事,都不至于直接没了痛觉吧?
是因为每天都很愉快么?还是充实到无暇去难受?或者说,不屑于和自己这个见不到人影的哥哥多讲?
林观清往日真以为林秋宿过得还行,现在想想,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老大,你怎么请假了?是身体不舒服么?]同事发来消息。
他大半天不在线,之前下飞机时,只在微信回复了一下林秋宿,内网OC上堆积了许多未读留言。
谢屿:[理下你弟,他催你吃饭,催到我这儿来了。]
谢屿:[怎么这么久都不在线,你回国了?]
同事:[拜托了Clear,你花半分钟打开看看就行,敲定下这个原画能不能用,没问题的话建模组马上开工。]
苏应钟:[怎么今天你们组做公司内测,你全程都不在线啊?好多人在群里at你,让你准备好项目爆了请客吃饭。]
沈光意:[提的引擎问题修好了,记得销假后关掉我的单。]
林观清在备注里标记了自己已请假,然而工作不会因此停摆,依旧雪花般飞过来,裹挟他必须配合运转。
接下这份Offer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个人时间被挤占的准备。
几年来不管多么忙碌和疲惫,林观清都没有后悔过,毕竟自己在生活和事业中,早已有了取舍。
但现在,他第一次后悔了。
林观清关掉手机,看着蒙蒙亮的天空,过了会,打车报出叔叔家的地址。
敲了门没有人回应,林观清没耐心等待,直接询问了对门的老人。
那位老人腿脚不方便,坐在门口的藤椅上,已然足不出户,但对邹家的动向还算清楚。
“他们搬家啦。”老人半睁着混浊的眼睛,“小孩闹出这么难看的事情,这里怎么住得下去?去其他城市另谋出路了。”
林观清倍感匪夷所思地发笑:“他们还会在意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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