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帝这才记起自己今日答应了贵妃,要此女进宫为她诊脉,“你怎么跪在这儿?”
“娘娘脉象平稳,仅有些脾胃虚弱,民女以为,宫中的太医局已集齐了大齐最好的医者,他们的方子民女看过,都十分了得,故而,民女并未再为娘娘开方。”
倪素只这样答。
“官家,她还是那位在重阳敲登闻鼓,为兄长倪青岚鸣冤的女子。”梁神福凑近正元帝,低声说。
“原来是你。”
她为何会跪在这里,正元帝心中一瞬了然,“贵妃此事做得不妥,岂能因你不开方便要你在这里跪着?梁神福。”
如今大齐与丹丘再度剑拔弩张,正元帝才褒奖过这个在雍州上过战场,并为军民治病的女子,贵妃却立即将她罚跪在此,这实在不应该,梁神福听着官家唤自己,便立即招来两个小内侍将倪素扶着站起身。
“天寒地冻,送她去暖暖身。”
正元帝精神本就不济,不欲在外面多待,转身见贵妃穿戴整齐地迎出,身上没个披风,便皱眉,“怎么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贵妃弱柳扶风,在廊庑里垂首,“官家……”
殿中的宫娥出来,忙将厚实的披风裹到贵妃身上。
“民女斗胆,”
正元帝正欲往前,倪素却忽然出声,“想求官家一个恩典。”
“说说看。”
正元帝的视线重新落在她身上,一身积雪尚未来得及拍去,雪水浸湿了她的鬓发,滴滴答答的。
“民女听闻太医局中,为后妃们诊治疾病的医正们极富其能,民女行医多钻研女科,然,民女年纪尚轻,尚有诸般不足,若能得医正大人们指点,生而无憾矣。”
倪素俯身作揖,言辞恳切。
正元帝大抵是没料想到此女所求恩典却只是这一桩事,他眼底稍有愕然,“想不到你一个女子,竟如此好学。”
“既如此,朕便准你太医局行走。”
“多谢官家。”
梁神福等人簇拥着天子往前,倪素方才敢抬首,只见那身披大氅的帝王伸手揽过贵妃的肩,两人相携入殿。
“小娘子,你还看什么呢?”
被梁神福留下来的内侍官见她盯着朝云殿的殿门,便出声道。
她在看王法。
那个肯还给她兄长公道,却不能还给徐鹤雪与靖安军公道的王法。
“不劳烦内侍官,小女便不去侧殿暖身了,这就出宫去吧。”
倪素说道。
“你的腿脚,还成吗?”年轻的内侍低眼瞧她裙子上跪出来的濡湿雪水的痕迹。
“可以。”
倪素扯了扯泛白的唇。
再回到南槐街,已是午时,她拖着又痛又冷的双腿才踏进门槛,便听得一声惊呼,“倪小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倪素抬头,竟是张小娘子。
在她为兄长讨回公道后,第一个上门请她为母诊病的那个年轻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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