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你——”季春风顿了片刻,小叹一声,道:“我看错罢。也对,你能有什么事。”
与此同时,大殿内争端仍旧不断。皇城难守,移都之事迫在眉睫。
然短短五日,带不走满城十几万的百姓。
众人皆言长陵失守是因太子临阵脱逃,未能撑起军心战到最后,落成他的把柄。
无能之辈手牵手筑成面虚伪的墙,全责推排在外,当个事不关己的多嘴人,将所有责任归于他身,甩自己干净清高。
“皇城总该有人守。”
宰辅继续道:“这么多天,陛下也该下决心了。”
皇帝扫眼见端坐堂侧的大皇子桂康,他将衣摆平散在地,嘴角难测地挑出弧度。
“是要我再送了他。”世帝哑道:“报应啊。”
真龙睁眼,瞳内浑浊暗淡。他自龙椅站起,面前唰唰跪倒一片。
“求陛下抉择!”
“请陛下立旨!”
“求陛下为大昭千年江山决策!”
“……”
万般聒噪好像开了锅的水,世帝深感自己便是水中沉浮的豆腐,注定要被搅得稀碎。
“十六年前。”世帝声哑,后背也佝偻许多,缓步立身阶前,众人之上,沉沉道:
“众卿死谏,言二皇子勾结政党暗养私兵。朕杀了他,是以身作则为慑诸侯,杀鸡儆猴,确是换来十余年的江山安稳,朕,无悔。”
他冷一扫百官,又道:“而今五皇子生母旧事重犯,竟要带宣儿一同去了。你们现在站在这里,逼朕再送他留守皇城,成叛军祭物,这皇位——”
“注定是要朕成那孤家寡人。”
突然间面前大殿两扇高门猛地拉开,拒之在外的阳光唰地泼洒进殿。
浓烈的夕金瞬间镀满黑青砖,随高门开启角度逐渐吞没大殿。
琉璃瓦耀刺人目,百官愕然回首望去,一轮红彤夕阳正对龙椅,觑目隐约间见得有人影长身浩气,逆光拾阶而上。
靳仪图急地抽手扶剑,不想抖了个空,两下才摸到剑柄。
世帝睁不开眼,以手遮在额前,直到殿门咚一声闭合,将溢金再拒门外——瞳中青光散去之前,四处已是窒息噤声。
桂弘一身银丝金甲,发髻高束盘接头顶,一丝不苟,腰胯足有其身量大半余长的雪银龙头托大剑,束袖勒得小臂线条饱满健硕,整身轩昂挺阔,浓目中满带自信。
其身后护卫长重伤尚未痊愈,着藏青鱼龙服,半臂以绷带吊挂,白底靴踏得稳健,黄金狐面诡异带笑,盘七煞伐杜在蜂腰。
二人一前一后,一并掀袍跪下。
“父皇。”
桂弘拜道:“儿臣愿意。”
世帝大震,愣是哑口半晌,视线落在他高盘的发髻上,那佩着其上的小金冠简约大气,没什么特别的雕花,却衬得他整张脸更显成熟。
“你……”
世帝余光一扫百官,心头忽地空了半截,慌道:
“你可知朕要让你做什么。”
桂弘颔首,举臂高过眉心,俊逸浅地一笑,决声道:
“儿臣愿代父皇死守皇城,为护百姓,身死不退,绝不苟且脱逃!”
他这一字一句底气雄厚,铿锵有力,甚是一瞬间让满朝文武错意成什么贤君威武的气派,可他们知道,疯子也会口出狂言。
却也正出在了他们心坎上。
如此一来,主动请缨便是自愿,就是连陛下都没了拒绝的理由,顺水推舟——
有人留守皇城,他们才能理所应当地逃离这里寻条生路。
世帝长叹一声,佝偻的后背明显更弯几分。
殿外夕阳缓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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