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东离抱着臂,道:“说太子殿下。他疯,不是因为你。”
画良之心头陡然一颤:“什……?!”
再是不耐烦地恼怒道:“楚东离,劝你少在这用那三寸巧舌钩编故事,挑拨离间。这事我是认的,早认了,是我有罪,火场弃他而去,害他绝望离山,阴差阳错害了二殿下,害他如此。”
“嗯。”楚东离面色平静,淡淡道:“所以他心死成疯,无时无刻不恨您无情离去,恨你害了二殿下,恨你将他的命当成垫脚石,恨你付了他的真心,恨熬成疯——我的故事,是这样编的。”
“故……?”画良之顿觉背后骤冷,一把薅住楚东离衣领:“说什么,什么故事。”
“我给他捏照并强灌了这个故事,好让他有仇可循,有人可恨,不是团浮云久了便散了,方能将疯症长久禁锢在身体里,为他所用。”楚东离扶上画良之勒出青筋的手背,不觉冒犯,缓缓温和道:
“没想到这故事编得太过真实,别说太子殿下,甚连画大人自己都信了。”
画良之细目一觑,牙关磨得出响:“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画大人愚钝了。您那时不过乡野杂奴,就算做得事再是过分,也绝没有能引动皇储政派相争,血流成河,送得了皇子性命的力量。桂弘他信,是因被仇恨和刺激蒙了眼,也是我反复咒念的说服,可您怎么,也还真跟着信呐。”
楚东离无奈轻笑,道:“把自己当成什么几斤几两的东西。二皇子的命陛下早不想留了,南山事发不过是个引子,你那日救或不救他,二皇子都会死。”
画良之愕然间无意识松开手,心头轰隆隆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塌了,山石溅出巨浪,铺天盖地浇得湿透,霎时间被抽空了力气,靠着墙滑下去,蹲坐在地。
胸口太过喧嚣,他说不出话来。
“况且,太子殿下是被皇上亲手逼疯的。”
楚东离踏前几步,神色自若随他落下,眼神中藏着带血的刃。
“陛下心知桂弘与桂诃同为芸妃养育长大,兄弟情深。桂诃被诬陷谋逆,即便当年桂弘不过十岁,无罪不当诛,同时要两位皇子的命也说不过去,可陛下担心待他日后辩明实情,定会再掀波澜,后患无穷,干脆下暗旨令刑部尚书陈太訾将他与桂诃关在同处,一切严刑拷打,暴虐行径皆要逼他亲眼看着,心生畏惧。二殿下并不是陈太訾失手用刑过度而死,是陛下铁了心想要他的命,顺带好以此来刺激他。”
楚东离冷哼:“或许稍加思考也当明了,陈太訾不过区区刑部侍郎,虐死皇子怎得平安无事?一切行径,不过是陛下惨无人道的手段,为的就是要将这个心头患活活逼疯,做成废人。”
画良之靠坐在冰冷墙面,五脏六腑却烧得滚烫。
他甚至想拔了楚东离的舌头,但这一切皆为事实,不是止了他的嘴就能当没发生过。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没有能起身动刀的力气。噼啪作响的炸火声,火舌呼啸着把整片天染得通红,不断有什么东西倾倒的声音巨大,逐渐将嘶嚎求救声掩盖。
十年如一日的噩梦清醒如初,叫嚣着吞噬理智,头痛欲裂。
单凭一段语言去遐想,身负重伤的孩子被关在阴冷潮湿的天牢中,周围一切尽如洪水猛兽,铺天盖地侵袭而下,惨叫声,悲鸣声,亲生兄弟的哀嚎声……
无处可躲,无处可藏,血腥,腐臭,他那么心软胆小的孩子啊,拼命把自己往墙角里塞的模样。
一如现在的他疯症忽来时,抱头尖叫,浑身僵硬到痉挛,十指不受控地扯掉大把头发,或是把自己抓挠得体无完肤。
“我为何要利用您造个这样的故事,画大人应该清楚。楚某这些年来自相矛盾,一边授与殿下诗书礼节,为人处事,耗费心思炼药缓疾,一边却又要反复撕扯伤口,让他刻恨在心,为疯症折磨。不仅有我私欲,更是因为他必须真疯,才能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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