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到了宫外改成辇驾,早前便在宫门前候着的谢宁是个老泪众横,伏在地上久久不肯起来。
三皇子几乎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如今沦落民间吃苦艰辛,终于回了宫,可是把他心疼得要命,也哭得桂弘头疼,撑着脑袋骂:
“你殿下还没死呢。”
谢宁不敢多说,一声不吭地爬起来跟在辇驾后边,到底没忍住,哭声道:“殿下,受苦了啊!”
桂弘寻思自己的苦日子当是从今日开始算还差不多。
到了殿前下辇,文武百官位列两边齐刷刷跪了两排,高呼“恭迎太子殿下千岁!”
听着像是什么黄粱一梦,百双目光集聚一身,反有些不适。
他再向前行,跨入大殿,迎面见皇上与陈皇后并排同坐,桂康立在阶下往前一步,朝着这自己曾经鄙夷辱骂千遍万遍的弟弟一揖,微笑请了句:“太子殿下。”
桂弘闻声挑眼,看见桂康颔首垂目中,依旧含着讥讽蔑视,笑得扭曲。
他倒不在意,反正早就习惯了这般待遇。
一个自幼丧母的皇子,宫中没有势力庇护,且是个声名狼藉,疯癫无礼之辈,能好端端活到现在就不错了,
而今莫名踩着他大哥得了太子之位,别说世人如何看他,他自己都觉得浑身难受,想不通这群人在他身上走的什么棋。
五皇子桂宣正是闲不住的年纪,在旁边站着蹦跶,身后的太监一会儿一捞孩子,生怕一个不注意小皇子串出去惹事。
德惠娘娘看不下去,咳嗽一声,桂宣才老实勉强下来,按着头奶声奶气也跟着唤了声“太子殿下。”
桂弘跪到阶下,道:“父皇,母后,儿臣……”
“嗯,受苦了。”世帝轻描淡写一句,目光冷淡地将这适才还一身布衣的儿子从头到脚飞快扫了一遍。
可那眼神中装的不是久别重逢的亲情味,更多则是打量,也有不愿多看的躲避。
他跪在反光的青砖之上,未曾抬头,只从砖地倒影中隐约瞧见他父皇从自己身上转了眼,咳嗽两声,视线落入百官中去,只将自己这“新太子”晾在中间。
难免内心冷嘲半声——桂弘清楚得很,他二哥桂诃在世时,是如何天资粹美,德才兼备,品行优良,深得父皇喜爱。
可如此种种都抵不过小人算计的一句诬陷,心疑后患。他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为了保住皇位,甘心下令将亲生儿子虐死在牢狱之中。
更何况自己这个声色犬马,臭名昭著,声名狼藉的子嗣呢。
他对自己的包容,偏爱,全都局限于自己内心的抱歉和罪孽感,只是在可怜自己。可这种怜悯之心往往最是脆弱虚伪,是到了非常之时。
绝成第一颗迫不及待想要弃的棋子。
眼不见心为静。
“弘儿,历练得如何。”
历练?
桂弘听得心寒,嗤地一笑,歪了头,端起一副心不在焉,道:
“不太好,处处遭人挤兑。不过好在没了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自在也是真的,加之父皇疼爱,偷偷施舍我的银子够花,除了衣食住行寒酸了些,这市井内啊,美人美物,好玩得很,不比宫中条条框框约束着差。”
阶下文武百官闻之面面相觑,不乏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礼部侍郎着机上前,跪地道:“陛下,关于告礼祭司一事,礼部正连同楚天师计算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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