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放逐地坛,在老首领逼迫下熬蛊似的杀了从小到大一并训练,互相鼓励,相依为命的几十个兄弟。
满是血臭的独身拖剑出来时,也没半分犹豫,抱歉过。
何为抱歉,何又为……痛心?
我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
再到十六接掌泰煞谅与纣绝阴,一夜斩百人,清旧党,杀首领,腥风血雨尸骸如潮。
没尝过丝毫心疼滋味,没有良心不安,没有后悔。
甚至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该是个活人。
……可当下为何!
靳仪图重拳捶上墙去,看血从指缝里淌。
姑获他啊。
他是要全身而退的。
他昨晚本想全身而退,放一身仇恨,放下过去,试图将目光展向彼方,重归常人。
可……
我……
若那欲望与痛苦膨胀到难以忍受的话。
扼杀就是。
靳仪图在又一阵几乎是快断气的咳嗽后,赫地起身,凝眉理襟,淡若无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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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西楚,入夜便是复苏,花红柳绿,不切实际的繁华浮夸,一掷千金,无数人将人生葬在其中,忘却身前身后。
当是身处天上人间,或许只是欲望交织成的罗刹地府。
——“漂亮!”
随满堂众人一声喝彩,皇城声名赫赫的太仆寺卿项家公子,桃容月肌,文武全才,相貌堂堂,倾全城男女孟浪之辈,
亦曾是难攀的帝侧臂膀,如今堂而皇之立于西楚七层塔楼上,张弓引箭,一只响尾翎准确无误钉在一层堂间悬空木靶上。
公子青衫红袍,收弓斜倚栏杆,摇出玉扇,仰颈痛快吞下大口清酒。
再是眉眼带笑,睨向脚下蜂拥而至,振袖高呼的人群。
长箭正中木靶圆心,须臾后“嘭”一声炸开下面悬垂着的巨大木球,烟花般扬出满地铜板碎银。
好一个泼银成雨。
“——项公子慷慨!项公子慷慨!”
“——快捡!快快快!莫再挤了!滚开!明明是我先抓到的!”
西楚蜂巢一时间乱成马蜂窝,连维持纪律的小厮跟那巢中官儿都难抵诱惑,纷纷低头抢银子。
“项公子,好大的排场。”
南娇娇抱胸站在他身后一并看着,蓦地牵了嘴角一笑,意味深长道。
项穆清闻声偏了些头,玉扇摇得悠然,轻笑道:
“怎么,凭我,不正当如此。”
南娇娇嗤地掩口:“可惜,不如花在我身上。”
项穆清眉眼挑了味轻浮意,浅笑着把那美人从头到脚打量个遍,也不见什么兴致,只道:“娇娇,取笔墨过来。”
第二日,素闻清雅文人,才高气清的项家公子,前禁军侯卫主动罢官后,公然出入烟柳之地西楚蜂巢,并是如何挥金如土,骄奢淫逸,酒醉之下豪笔一挥——
成名诗佳句,得流传市井,一字千金,竟引西楚小官儿竞相整抢,一夜,可是个混乱却又极致的热闹。
可是成了大好的新闻,皇城上下传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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