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好凉。
再不是十几年前,五六岁孩子心中那宽大温暖的手了。
莫说拉自己逃生。他想。我只会把他一道扯落泥潭,双双坠入深渊。
“这主意听着可真好。”
桂弘会心一笑,望向夕阳的眼中,金辉难散。
“可是良之哥啊。”
他浅然笑道:“我得留下。”
画良之愕然,仰头见桂弘那墨瞳余晖中,神色复杂难辨。
玩世不恭的废皇子低下头,低声喟叹:
“其实,真正将我困在皇城的锁链不是父皇,而是当年冤死的二皇子一派,是那些日夜不息,在我耳边悲鸣嘶吼的魂,是要我为他们洗雪冤屈的哀嚎,是……”
是我放不下的仇恨啊。
“你想去,我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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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的雾有些重,露成霜凝在叶上,倒也清爽。
詹勃业一把年纪壮实得很,大冬天的只着件单衣,赤着脚就出来给人开门,迎了季春风进来,随手把他提的酒坛,和姑娘家喜欢的花糕接了。
他这宅子可小,朴素无华,甚是连个家丁都没有,一副平头百姓家模样,确实不像个正三品屯卫该住的地儿。
“又带这么多东西来。”詹勃业把东西放在一边,怪季春风见外。
“不能让您白喊我一声女婿。”季春风应承笑笑,往屋里头招手喊了声:
“念儿!大哥带糕来了,出来吃!”
屋里闻声咚咚跑出来个看着二十六七,胖乎乎的姑娘,粗略扎着个散了一半儿的麻花辫,插着朵漂亮的黄绒花,衣衫穿得皱皱巴巴,半条鼻涕挂在脸上,笑一脸痴傻,眼神却是清澈干净得很。
“糕!有糕!念儿要吃糕!”
詹勃业赶紧把女儿拦下,拿袖子给她抹了脸,再把衣衫整理舒展。
期间詹念还一直冲着季春风咯咯傻笑,扑腾着奔桌上的糕挣扎。
要不是他爹壮实,这搁别人,准拦不住。
老爹觉着些许抱歉,干笑两声,道:“小子,等会儿啊,我去把药先端来。看这样今早她怕是又嫌苦,没喝。”
季春风拿了块糕过去,举得老高,故意在詹念头顶画圈。傻丫头急得跳脚,他就跟哄孩子似的,低头拿一只手给她捋了碎发,笑道:
“念儿,听你爹的话,把药喝了,大哥就把糕给你。”
詹念死盯了他半天,似是在心里琢磨着权衡。
但她终究想不明白,她只想吃糕,季春风不给,就哇地坐地上,开始蹬腿嚎哭。
詹老爹赶紧端着药跑过来,和季春风一道连哄带地骗把药给灌进去,大清早的忙出一身汗。
好歹最后是给女儿重新哄笑,詹府唯一一个照顾她的老婆婆,这会儿也匆匆过来拉走詹念,带她到边上去吃糕。
詹勃业的女儿,生出来就是傻的。
妻子生她的时候难产,多半是在肚子里憋的。夫人那时没救过来,接生婆硬把孩子扯出来,又拍又打,已是面色青紫的孩子被救活,好歹算是有了个后。
却只有个四五岁的心智。
痼疾难医,每日都要饮药,药钱还不便宜。詹勃业自独自将傻女儿拉扯大,当家主揽着一切,知内情人都知道老爹辛苦。
“画良之他这么选,可惜,但也塞翁失马,未尝不是好事。”
詹勃业知道季春风郁结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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