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氲的屋子里,跟着一地的水,挣扎时四处狼藉,倒下的盆啊壶啊桶啊药筐啊的混乱地方。

抱头痛哭。

哭得好像这国就要亡了似的。

哭得好像再没明天了似的。

哭得,好像两条枯涸池塘里的鱼。

相濡以泪似的。

“你能不能不死啊!”桂弘大放悲声,抱着画良之可劲喊:

“我真的再没人陪了,我哥死了,我就是个没娘养的野物,父皇把我当傻子圈着,天下人全当我是个笑话,我不过只想要个人陪我,我只想要你留下呢,活着吧,哥,求你了……”

“可我他娘不欠你的了!凭什么是我!”画良之痛哭流涕地掐着桂弘的衣领子,要不是他没力气,多半是要把这人掐死的怒喊:

“那我呢?我呢!我身边人早都没了,了无牵挂呢,就连你也疯了!我都把罪偿了,既然你不想让我好好活,那我就去死啊!死他娘的也死不了……桂棠东啊,你若想留我,至少也要把我当个人!我这辈子全给别人做牛做马,尊严人性都成了奢望,从来都没像个人一样活过,太难了,太难了,太累了!”

画良之挣不出力气,在他怀中真成了只蹬腿的兔子,无助得好笑,手脚不行,牙关都阖不住,想像他似的咬回来——落到人身上,只是徒流口水的含着。

桂弘便连牙关都在替他使劲儿,把自己后槽牙咬得发麻,挤出的一字一句全带了血腥味,颤栗,哀求。

“不疯了,我不想疯了,哥!你别死,别扔下我,我治病,我治!我好忍,不伤你了,别……”

别抛下我啊。

“……哥,哥?良之哥…?!”

桂弘摇了摇怀里人的身子。

挂在自己肩上昏着睡着了。

大抵是哭得太累,气血极虚的人,撑不了那么久。

桂弘忙趁机撑着地,抱着他站起来,痴傻地嘿笑了几声,哆嗦道:

“那我当你答应,你……你答应了!”

他再思索片刻,又把人放下,脱了外袍给这未着寸缕的人裹上,顺道遮了脸。

外边人多,桂弘知道画良之还是不愿意以真容面世,他太漂亮,待他从这王府里出去,归营领兵时,要难安军心。

可是桂弘直到抱着他出去喊人,全在哭得一塌糊涂,根本止不住,连话都说不出。

把门外侯着的谢宁吓得还以为是人没了。

第44章 大军

宫墙红瓦,衬美人肤白。

靳仪图把人从抵着的红墙上放下来时,还不忘替他将披的褐棕色的裘袍裹好,顺手摸了摸那有些发硬扎手的兽绒。

入冬后的皇城尚未飞雪,但阴了天的风寒刺骨,金枝玉叶的少爷怕是禁不起吹。

“什么皮子。”靳仪图好奇问:“怎不披个柔软些的,当是狐皮更衬你。”

项穆清见他那副真疑虑的正经模样,不禁开怀大笑,脸上还带着些未褪的潮色。

“可我更喜欢这个,狐皮太俗气了。”他摸着自己身上短毛的硬皮,笑道:

“水獭的皮子,底绒厚着呢,暖和。”

“这东西有什么好喜欢的。皮毛颜色无趣,看着粗犷发硬,又不是个什么南北征战的将,配你,过硬了些。”

靳仪图不过随口说说,提手将双剑挂稳,顺带提起地上的陵光递给项穆清。

“我不是说这个。”项穆清自然而然地接过,往背上架着,问道:“靳大人可曾听闻,獭祭?”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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