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姫枍?”
没有回声。
失序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自然。
伊芙琳迈出艰难的一步,走向姫枍,身后传来枪上保险的声音,她状似平静的背影倏地颤抖,发出尖锐的声音:“别开枪!”
桑觉举起枪的那一刻,伊芙琳正好扑过去,紧紧抱住姫枍肩背,子弹没有贯穿她,但黏稠的蛛丝却刺穿了她的头颅。
猩红的鲜血飙在空气中,于远处地平线升起的朝霞将空气中的风沙映照成了细碎的金子,红与金色挥洒交织,奢华又荒诞。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废墟里低头的女人被另一个女人从背后抱住,银白的蛛丝穿透了后者的头颅,她们或冷淡或艳丽的面庞被阳光渡上金纱。
随着时间的推移,本在阴影中的身体也慢慢渡上了金色。
桑觉保持着举枪的姿势,站了很久。
他似乎平静地想——我又是一个人了。
失序的姫枍没有攻击他,很久之后,肩膀微微颤动了下,不知道是无意识行为,还是有了一秒的清醒。
桑觉没有遵守承诺,他放下了枪,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人类想要延续文明,可怪物也有生存的权利,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没有谁是该死的。
更没有谁是必须存在的。
金色风沙中的两个女人像是绝美的雕像,很久都处于一动不动的状态。
直到前者混乱的基因序列开始撕裂、重组——她的身体也开始慢慢扭曲,液化,变成另一个怪诞的样子。
她冷淡绝美的面容透出几分痛苦,扭曲变形的骸骨化成狭长的步足,慢慢生出绒绒的蛰毛,额角钻出了只有蜘蛛才有的触足……
她正在发生难以言喻的变化,逐渐成为另一幅全然陌生怪诞的摸样。
可能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一天,身体的畸变终于全面结束,硕大的母蛛腹部完全看不出曾经纤细身形,布满口器的蛛面再也不复不久前的美丽面孔。
这就是人类‘进化’的代价,必须付出的代价,没有任何人幸免。
但奇异的是,完全异变的蜘蛛女皇始终没有吞噬背上失去声息的女人,它背着一个人在原地筑巢、繁殖,日复一日,污染过往的旅人。
……
桑觉无法忘记那一幕。
人类的寿命有限,他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霍延己死去他该怎么办,伊芙琳选择和姫枍一起沉眠,似乎是个不错的选项。
人间不好,来一趟就够了。
可桑觉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杀死自己——毕竟他是从高楼摔落粉身碎骨都没死掉的存在。
桑觉独自走了很久,单薄的身影仿佛随时会被风沙吹走,他本想带着她们的夙愿独自去看海,脚步却止在了这一日傍晚。
不远处,密集的军队朝他袭来,他转身,却见四面八方都有装甲车影,甚至天边也有战斗飞机盘旋。
桑觉抿了下唇,站在原地,直到为首的军队停下车辆,他与跳下车的凌根遥遥相望。
桑觉缓缓将手伸进口袋,在一众士兵警惕握枪的举动中,从兜里掏出一张芯片,低头看了很久。
——007的芯片。
他一直带在身上,想着也许有一日他问“007,你在吗”的时候,会得到一句“我在”的回答。
他没有等到,但是等到了别的。
凌根沉声道:“我们并不想伤害你,只是要把你送回你该在的地方。”
桑觉偏头,问:“你怎么就确定我回去有用呢?”
凌根道:“总要试试。”
“可是我能离开那里一次,理论上也能离开第二次。”桑觉学着博士说话的模式。
凌根面色一滞。
桑觉慢慢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晰,道:“我可以回去的,毕竟我也不喜欢你们。”
凌根一顿,心脏忽而有那么一瞬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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