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她一张宜喜宜嗔的芙蓉面,腰如弱柳纤纤,一身牙色的衣裳,湖绿的裙儿,头上一对淡绿色的绢花,人如其名,如春色般雅倩动人——皇帝的偏好还是蛮明显的,就喜欢这种清秀明丽的小美人。
即使镜郎瞪着装了浓黑药汁的玉碗,对着她的盈盈笑脸,也发不出火来,只能没好气道:“先搁着吧,放凉些我再喝。”
“二公子,这药若是放的太冷,吃下去恐怕冷了肠胃,也对药性有妨害。”春色早有准备,自若道,“奴婢就在这儿等着,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伺候您喝。”
镜郎重重叹了一口气,眼珠子转来转去,正要随口打发春色去寻点蜜饯点心来,寻机把药倒了,就听得殿外一阵扰攘。
“什么动静,这么……”
“皇后娘娘,陛下不在里面,您不能这么闯进来……皇后娘娘!”
一道清瘦身影风一般冲了进来,这人实在是瘦些脱了形,脸颊上没有一丝肉,唯有一双大眼睛,黑的有些瘆人,若不是她朱砂颜色的纱袍上绣着凤穿牡丹,镜郎一时还不敢相认。
“皇后娘……”
镜郎有些拿不定主意,才要下拜,却见皇后一眼死死盯住了他,大步冲了过来。
“别喝这药!”
春色上前来拦,皇后狠狠地搡了她一把,不知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春色被她按着肩膀一推,转了半圈,几乎是飞跌出去,额头在柜角上重重一撞,连一声惊呼都没发出,双眼紧闭,已是昏死过去。
皇后却没对镜郎如何,一把端起药碗来要摔,右手却剧烈颤抖着,泼泼洒洒,淋漓倒了自己满身,她手上忽然松了劲儿,玉碗当啷落地。
“……娘娘?”
“嘘,别说话,这药不能喝,林纪,你听我的,这药不能喝。”
“是,我不喝这药,娘娘,您……您没事……”
皇后没再搭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神经质地颤抖着,攥着浸满药汁的袖袍凑到脸前,重重地嗅闻汤药的味道,忽而眉头紧皱,小声地念叨着同一句话:“不是那药,不是…奇怪,怎么会,怎么会不是呢…”
她把青玉碗捡了起来,凑到碗沿重重吸了一口气,探出舌尖搅动里头残余不多的药液,细细咂摸着滋味,又显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皱着眉,恼怒地一把将碗砸向地面,摔了个粉碎,她也不顾一地的碎玉,不顾自己已经踩出一地凌乱的血脚印,困惑又焦躁地来回踱步。
“皇后怎么进来的?——今天用了药吗!谁告诉他……”
皇帝不顾仪态,几乎是冲进了殿中,和猛然转身的皇后打了个照面。
皇后不避不让,直直向他迎了上去,魔怔了一般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双目圆瞪,额上几乎蹦出青筋,她的声音里全是惶然的哭腔,声嘶力竭,嗓音尖利,震得镜郎耳朵嗡嗡作响,一时竟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怎么会呢?怎么会不是呢?你怎么不给他喝呢?为什么不给他喝?你舍不得吗?你居然会舍不得,你居然会舍不得!怎么,你怎么就舍得给我喝呢,你怎么就舍得我呢,姐夫!”
……姐夫?
什么姐夫?
皇后叶氏是有个孪生弟弟不错,但他不是少年夭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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