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纪榛定撒娇卖乖把责罚糊弄过去,可现在他却重重叩首,“我领罚。”
他说着,毫不犹豫地走到帐外,拨开衣袍双膝碰地。
纪决掌心收紧,面上像是半点儿也不心疼,对蒋蕴玉说:“你回去歇息吧。”
蒋蕴玉见纪决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起身走到帐外,见着纪榛直挺挺地跪着,又气又无奈,忍无可忍道:“你就这样喜欢他?”
以前娇气得随便磕撞两下就要掉眼泪,现在倒是肯为了沈雁清在冬夜里跪足一宿,连一句求饶都没有。
纪榛垂眸,默认。
蒋蕴玉深吸一口气,拂袖而去。
后半夜下起了小雪,纪榛冷得直打颤,四肢冻得像是冰块,意识也不大清醒。
蒋蕴玉偷偷地来看好几回,纪榛在冷夜里摇摇欲坠,像是随时会昏倒,却又强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就连来来往往与他交好的士兵都有些不忍。
可自始至终,所有人眼中最疼爱纪榛的纪决却没有半分动摇,甚至不曾出营帐去查看一眼。
待晨光微熹,纪榛知晓责罚结束,才身子一软猛地往地上坠去。
暗处的蒋蕴玉惊道:“纪榛!”
帐内彻夜未眠的纪决手指微动,终究没有现身。
第68章
跪足一夜的纪榛不出意外地发起了高热。
赛神仙给他把了脉,又让人强行灌了药,等他彻底醒来时,已近黄昏。
吉安把煎熬好的药递给纪榛,他望着黑乎乎的药汁一口闷下,才醒没多久就要下榻。可一动,酸麻不堪的腿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他似的,他倒抽一口凉气。
“公子你做什么?”
纪榛忍着酸痛和眩晕穿鞋,说:“哥哥今日还没有换过药呢。”
他被罚跪了一夜,也知自己有错在先,对兄长是没有半分怨言的,只是仍极为记挂兄长的伤。
吉安拦住他,犹豫着说:“大公子派人来道往后不必公子你照顾了,让你暂时好好待在营帐里别出去。”
纪榛面色一僵,“哥哥不要我照顾了?”
吉安见他被泼了冷水似的,连忙安慰道:“大公子还在气头上,等他不生气了,公子再去见他吧。”
“是,是。”纪榛慢慢坐下来,低迷道,“哥哥现在一定不想见到我。”
他抱住曲起的双腿,自责道:“他有伤在身,我还惹他生气.....”
吉安知晓昨晚的骚动,说:“公子你一遇到沈大人就脑子糊涂,行事鲁莽,也难怪大公子发这么大的火。”
纪榛愈发愧疚,恨不得再跑出去跪足一天一夜让兄长消气。
他并非没有想过求兄长放了沈雁清,可沈雁清素来与兄长和蒋蕴玉势不两立,如今对方又作为俘虏行军,若兄长真依了他如何向将士交代?
他想一人做事一人当,也不怕军法责罚,可到底还是将事情搞砸了。
吉安跟了纪榛这么久,不曾见纪决真的罚过纪榛,也不免唉声叹气地蹲下来。
主仆二人正是陷入萎靡的情绪里,赛神仙来为纪榛复诊。
“热是退了,但寒气入体,这几晚多盖些被子,不要再着凉,不出三日就能痊愈。”
纪榛不免问道:“我哥哥如何?”
“小秦先生放心,我午间替秦先生看过,伤口无碍。”
纪榛这才松一口气,又听得赛神仙说:“倒是囚车里那个有些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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