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蕴玉咬牙跟上,“你不要命了么,你答应过纪决哥的,快停下。”
纪榛的马术欠佳,却不顾翻腾的马蹄,疯了一般地挥动着鞭子,再这样下去,马儿失控定要摔个头破血流。
蒋蕴玉痛心地闭了闭眼,扬声说:“纪决哥,你拦着他。”
话罢一扬马鞭越过纪榛朝前,呼喊着,“留他一命,活捉审问——”
纪决逼停纪榛,待马儿踏着马蹄定住,一把将魂飞魄散的纪榛从马背上扯下来摁在怀里,“榛榛,不要看。”
纪榛浑身冷冰冰地抖个不停,两条手臂僵直地垂着,双瞳呆滞地凝视着远方。
蒋蕴玉抵达厮杀处,站在沥血的沈雁清面前,不知说了什么,契丹王抬手让人将沈雁清捆起。
本可反抗的沈雁清一瞬不动地束手就擒,盘腿被绑在车板上运回宫殿。他束好的发冠早就凌乱,半头墨发垂下,锦袍混杂着泥土与鲜血,此番境况,如玉的面容却仍没有半分惊慌与无措,仿若早就为自己算好了下场。
车轮滚过纪榛的跟前,他茫茫然地盯着车板上的沈雁清,双眼瞪大,有温热的液体爬满了整张脸。
沈雁清薄唇翕动,无声地吐出二字。
纪榛木呆呆地歪了下脑袋仔细辨认。
沈雁清说的是,“别哭。”
夜话飘入纪榛的耳边。
“如今我再问,你心中可还气我恨我,是不是我身亡命陨,你都不会再有半分动容?”
“是。”
纪榛在心底无声嘶叫,不是,不是.....
他急促喘息着,眼前阵阵发昏,在兄长的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
纪决将昏睡的纪榛轻放在软榻上,睡梦里的纪榛紧闭着眼,却无法阻止眼尾处不断涌出的热泪将枕巾打湿。
蒋蕴玉匆匆进屋,正要开口询问纪榛之况,纪决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放缓脚步走至塌旁,面色沉重。
纪决打湿了软布,轻柔地替纪榛擦拭泪涔涔的脸颊,蒋蕴玉沉默不语地看着对方的动作,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地跳到他面前。
他想起那日在营帐里,纪决替纪榛围狐裘时异于寻常兄弟的姿势和气氛,心口登时一跳。
纪决和纪榛并非亲血脉.....
“出去说。”
蒋蕴玉神情复杂地颔首,又深深地望了眼昏迷的纪榛,跟上纪决外出的脚步。
纪决嘱咐护卫看好纪榛,这才与蒋蕴玉缓步前行。
蒋蕴玉因自己毫无根据的猜想而暗暗心惊,几次欲言又止才说:“沈雁清已被关在天牢,其余两位使臣亦控制住了,不日即可将沈雁清暗杀契丹王的消息放出去。”
两国交战需事出有因,沈雁清自愿做了这条导火线。
若没有沈雁清,这次的因不过只是“礼单有误”这等小事,说起来不足成为开战的缘由,而沈雁清却做得彻底,且毫无回旋之地。
世人眼中的沈雁清多智近妖,纪决不知他猜出了多少,又猜对了多少。
在纪决与对方的周旋中,无论是营帐里的交谈,亦或者是纪榛被沈雁清套话,他皆隐隐察觉沈雁清投诚之心,却连他都不料对方行事如此决绝,竟以自毁的方式表明决心。
诸事难两全,沈雁清不惜抛却身后名,既与曾效忠的三皇子共赴难,又以肉身为太子的通途铺路,又何尝不是山穷水尽下的无奈之举?
将沈雁清击毙在草原,死无对证当为最佳,可如此一来,目视沈雁清死于非命的纪榛将一世难安......
蒋蕴玉久不闻纪决回应,道:“纪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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