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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纪榛打开信封,他道:“今早收到的信。”
纪榛看着宣纸上熟悉的字体,忽感通体生寒。他抬眼望向沈雁清,对方却不若平时那般直直与他对望,而是微微地错开了视线,又接着沉静地说:“三殿下为挑拨你我不惜捏造纪决的死讯,你莫要相信。”
又是挑拨?纪榛不解,一条船上沈雁清和李暮洄为何总是要掺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他。他将宣纸捏得发皱,艰涩地咽下惶恐,问:“我哥哥到宁州了吗?”
沈雁清脑中如有斧凿在敲,阵痛异常,听觉也不大灵敏。他握紧血肉模糊的手,才回:“当是要到了罢。”
纪榛的一颗心栓了巨石般往下沉,一路沉到了湖底。
他垂下脑袋,想笑,挤不出笑容,只低声说:“哥哥没事就好。”
沈雁清见纪榛冷静下来,本能地往前迈了一步,可触及自己遮掩好的小臂,又强硬地将步伐收了回来。他本该慰抚好纪榛便即刻回锦州,却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毅力,他静看纪榛片刻,不舍地道:“我还有公务在身,今夜不能陪你,明日就得启程。”
纪榛看着对方倦态毕露的眉眼,到底颔首,“一路当心。”
极为普通的一句问候,却点燃了沈雁清灰丧的眼眸,他还为上回离去前纪榛未能相送而失落,如今能得一声送别犹如听见天籁之音——等到了锦州,他会查明纪决一事。
他不信纪决如此聪颖之辈会落得尸首被鬣狗分食惨烈的下场,此事有太多蹊跷,偏生沈雁清病气入体,无法似往常一般抽丝剥茧深思。
好在纪榛暂且无事,再等等,他如是想。
纪榛目视着沈雁清离开,将三封兄长的信都找出来摊在桌面细细地看,每一笔每一划都与兄长的字迹如出一辙。在第三封来信交到他手中之前,他从未怀疑过前两封的真实性,可他这回确切无疑地知道,沈雁清又骗了他。
如今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纪榛瘫坐在凳上,先是无声发笑,又是默默流泪,又哭又笑,似痴了的疯子。
“吉安,拿火折子来。”
他点燃纸张,连同着信封,焰火瞬间吞噬了纸张,烧得干干净净。
纪榛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又抹去眼泪,小声说:“哥哥要来接我们了.....”
他等这一日等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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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沈雁清拜别双亲,从沈府后门离开。
因是无令回京,沈雁清不方便见人,头戴帷帽遮去面容,于城南的小道赶路。
昨夜他既受疫病折磨,又牵念悲痛的纪榛,还无法放下锦州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百姓,此外亦要提防曾与他齐心戮力的三殿下,多事缠身,睡卧不宁。一觉醒来胸前万分郁结,还未得到休憩又急忙上路,纵是刻意放缓了行速,驭马不过十里路就头昏目眩,喉底腥甜。
不得已,他只得暂且于路边茶水摊歇息片刻。
沈雁清闭目养神,闻得不远处有马蹄声,两个官差亦停在摊位讨茶喝,谈话声飘入沈雁清的耳中。
“短短三日暴动两次,到底何人在闹事?”
“你屁话这么多,快些喝茶,喝完还要赶路,我听说城门人手不够,都快拦不住了。”
“整个京都乱成一锅粥.....”
沈雁清猛地睁眼,起身上前,“城门暴动,何时的事?”
官差道:“你一个平头百姓问那么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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