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灼灼透过人群,像是要把他烧出个洞来。
他依稀知道沈彻的主业是在大企业里上班,但具体什么公司、做的什么工作是一概不知。
对方果然提出来不少修改意见,但涉及俞斯越的其实不多,他就算对这行一窍不通也能从其他人唯唯诺诺的反应中看出是专业意见。在工作场合,沈彻倒是跟他那个假正经的哥哥挺像的。
中途休息时间俞斯越去洗手间,路过茶水间时听见几个员工在窃窃私语。
“小沈总,”一个年轻的执行人员用气声说,“这次总算见过了,没想到甲方爸爸还挺帅。”
“还玩乐队呢,”另一个人说,“上的那个节目看了吗,斐波那契乐队,歌挺好听的,名次也不错。”
“看了看了,不过小沈总没什么镜头啊……”
“赞助商避嫌?哈哈,不过毕竟是贝斯手嘛……”
年轻人大概没听说过贝斯笑话,发出疑惑。
“还有啊,他们乐队人好少哦,固定成员只有两个?”
“我上网查过了,原来还有个键盘手的,不知道去哪了。照理说这种电子乐队键盘手很重要啊,而且好像大部分歌都是那个人写的。”
“哈哈,乐队不就是很容易解散吗?”
俞斯越回到会议室,说:“如果我那部分没有其他改动的话,我就先走了。”
约定好拍摄日程后,俞斯越走进电梯,门扇在关闭前被人挡了一把。
他看着沈彻走进来。
门一关,其余人不在,他就恢复了真面目,似笑非笑地对俞斯越说:“我哥说你没钱了。你现在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啊,开始抛头露面当网红?”
“不是你们主动找我合作的吗?”俞斯越淡淡地说。
“我不会把私人情感带入工作中。”电梯里被擦得锃亮的金属面倒映出两人的身影,沈彻拧起眉峰,他一直不明白青媛为什么喜欢这种没有阳刚气的家伙。“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这里工作吧,不然肯定不会答应。认识这么多年,早就知道你这人一点社会生存素养都没有,连给自己工作的人是谁都没打听清楚就接下来了。”
“那你打听了吗?”
“不然你以为这么大的品牌商找素人拍广告的时候为什么能答应对方这么多无理要求啊一会儿不能换衣服一会儿不能脱手套!”沈彻恼羞成怒,一口气不停歇地吼道。
电梯门开了,有人打招呼叫“小沈总”,沈彻立刻变脸,笑眯眯地回应。
虚伪。
那人在一楼出去了,他们下到地下二层,停车场里阴风阵阵。
“俞斯越,”沈彻叫住他,“你回来吧。”
俞斯越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我知道青媛最想要的是有你在的斐波那契。”
真冷,俞斯越觉得今天还是穿少了,他想赶快回到车上开暖气……不,他想赶快回到邝野那个又小又乱但充满生活气息的出租屋里。
他以一种好像在梦中的口吻说:“不,斐波那契已经翻篇了。”
沈彻冷鸷地盯着他:“只要青媛不愿意,你永远不能翻篇。”活在哥哥的羽翼庇护下,沈彻还是没法像他哥哥那样老谋深算,着急起来直接七情上面。俞斯越不明白他一点也不热爱他的贝斯,品牌总监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要陪青媛追梦。
俞斯越叹了口气:“我只能翻篇。”他摘下了手套。
实话说,作为养尊处优,最多跟人知轻重地打打架,连骨折都没体验过的人来说,沈彻的表现已经足够出色,没有当场呕吐,或者吓哭落跑,只是不知所措地别开眼睛,跟大学时他们一起看恐怖片的反应一样。
俞斯越平静地笑了笑,重新戴上手套,他想,邝野不愧是身上流淌着四分之一战斗民族的血统,居然还亲得下嘴。
但总得有其他人来提醒自己,他永远当不了一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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