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的别墅派对,邝野以前也去过一两次,烦得要死,不管派对主人是叫彼得、安迪还是杰西卡,这种场合都是真真正正的乌烟瘴气。人依然很多,音乐开得很大声,低音冲击着耳膜。在那些站着嗨聊一脸亢奋的年轻人之外,灯光晦暗的角落里,更多人颓唐地躺在沙发上,有扭着身体抱在一起的,有明显磕了什么药的,有已经昏睡着失去意识的,而旁人就那样肆无忌惮地去扒开他们的衣服。
如果飞龙在天里存在的是人欲,那这里只剩下兽欲。
邝野的外形很抢眼,立刻有不少人贴了上来,都被他粗暴地推开。这栋别墅分了很多个小隔间,他只能一个个去找,去查看那些七情六欲的面孔,生怕他熟悉且很喜欢的那张脸出现在其中。他把别墅三层楼上上下下搜了一遍,甚至打扰了好几对的好事,却没有发现俞斯越的身影。
邝野后背都汗湿了,才发现自己竟然很紧张,但也许俞斯越根本不在这里。
他站在一楼大厅中央,身边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猛然感到似乎有微弱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他转头,看见落地窗外面,俞斯越正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俞斯越见他发现了自己,没什么表情地走开了。
邝野来到落地窗前,外面是一片私家后院,泳池里的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大冬天的,即便穿再多在室外站久了也会冷,只有几个抗冻的北欧洋人坐在沙滩椅上卿卿我我,俞斯越没跟他们在一块,而是独自在泳池边上,不知陷入了何种沉思,邝野看见他杯子里又换了一种酒,气得牙痒痒。
邝野的左手边是暖,右手边是寒,左手边是喧嚣,右手边是静谧,左手边是醉生梦死与浑浑噩噩,右手边是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他像是一个完整的意识被割裂成两半,站在晦暗不明的交界线上自我拉扯。
回到左边,回到他能掌控的世界。去到右边,他将面对那个对很多事情无能为力的十一岁的自己。
他哪边也没去。
***
泳池边的几个老外也已经回到室内,那边依然很热闹,音乐声震耳欲聋,其中也不乏俞斯越觉得审美很好的歌,但过犹不及,听起来不像欣赏,而是宣泄。
他不知道自己的世界从什么时候开始,充斥着各种宣泄,徒劳的、虚无的、没有任何生命力和创造力的。
即便戴着手套,也能感到寒意从细微的布料缝隙之间渗透进来,像毒蛇一样咬疼他的指尖。
他烦透了这些无孔不入的疼痛。
从一年前的差不多这时候,他的人生就只剩下疼痛和对疼痛的忍耐。医生告诉他,他已经足够幸运,烧伤程度不是很严重,脸完全修复了,即便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长时间地弹琴,但基本上生活可以自理,只要好好地吃药,好好地复健,说不定他的手指还能做更多事情,比如更自如地写字,弹些更复杂的曲子,不再有那些突然在噩梦中袭来的让他一瞬间回到现实的疼痛,要有耐心。
但他不想再忍了。
他太累了。
他又痛,又疲倦,身边连个可以诉说的人都没有,他曾想过找青媛,可青媛已经说过不想再见到他,他们很久没联系了。
说不定那时候她已经跟沈彻在一起了。
他反反覆覆地回忆,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他究竟做了什么坏事,让自己陷于这样的沼泽里,根本拔不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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