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时渊又没忍住问道:“那这是不是一种自我欺骗?需要矫正吗?”
周老师朝他笑笑摇头:“哪里有人一点不骗自己的呢?甘霖这样是没关系的。”
邵时渊心想的确是的,只要能健康地生活下去就很好,伤痛可以缓缓治愈,但留下的疤痕却难以消灭,甘霖的小欺骗就像创口贴一样,挡一挡疤,是没问题的。
周老师最后还笑着看邵时渊,有些开玩笑地说:“小霖跟你表白了?我看你们状态还不错,准备接受吗?”这当然不是咨询的内容了,更像闲聊。
邵时渊倒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说:“再看吧。”
周老师也不作评价,只点了点头道:“他是个很勇敢的孩子。”
邵时渊当时没有否认,也没有出口肯定,好像这句称赞一旦说出口就会显得有些轻易。
他当然知道甘霖勇敢,偶尔甚至算得上莽撞,用奇怪地办法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拿着犄角到处顶撞他,笨拙大胆得可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幼儿园的小男孩,喜欢人的方式是拽人家辫子。
这当然是他勇敢的冰山一角,今天不计后果的剖白与表白,才是甘霖最炽烈的颜色。像今夜闪耀在无数松树顶端的伯利恒之星,许多刺人的尖角,许多锋利的刻痕,他流泪,他也站得很直,带着高昂的对邵时渊的爱孤独地放光。
他们此刻坐在回程的车上,已经十点出头,甘霖有些固执地带着小鹿头箍,还把防晒板翻下来照后面贴着的镜子,给头箍调整角度。
邵时渊踩下离合器,看了甘霖一眼。
甘霖和以前一样侧头回看他,但没有很乖地笑一下,而是有些凶地说:“看什么?”
邵时渊觉得好玩,他说:“看你好看。”
甘霖哼哼两声,把眼睛收了回去,照完镜子了,防晒板也翻了回去,又说:“你要记住喔,我好看。”
语气还冲冲的,偏偏邵时渊又听出几分娇,猜也知道这是不好意思了,但这孩子害羞的方式未免幼稚得有些可爱。
路上都没再说话,临别前邵时渊叮嘱了两句:“有些晚了,今天应该有些累,回去吃点东西,但别吃太多。好好睡一觉。”
甘霖这次很乖地朝他点点头,又喊了一声邵时渊的名字,对方则带了些疑惑看他。
甘霖吸了口气,说:“我今年十八岁,大一,学的园艺,你都知道,梦想是开一家花店。长相身高你也清楚——你还说我好看了,家庭状况也不需要赘述,优点我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什么,但我会好好表现的。”
邵时渊愣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
甘霖居然有些脸红,但还是看着邵时渊的眼睛,他说:“我说这些的意思是,我现在心智健全,不是你的后辈或者……很弱的一个人,我要向你正式展开追求了。”
很奇怪,邵时渊也觉得心脏咚咚的,仿佛被这个直白大胆的男孩拽回了少年时代。
他都二十七了,一天到晚泡实验室等这个开题那个项目,守着元素与物质的冷漠浪漫,还很少与人分享,何况久了那些热爱也是有些钝化了的,生活成为一个不波不澜的寡淡蒸馏瓶,许多井然有序的反应,许多毫无新意的生息。
甘霖又深深出了口气,放松许多,朝邵时渊笑了一下:“拜拜,时渊哥哥。”
留邵时渊一个人在盛满年轻空气的车中审视这桩变量,他来了很久,似乎又潜伏了很久,终于像一颗灼灼激发活性的新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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