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和咬着牙,听着他还在别人面前说个不停,突然从麻蒲团上站了起来:“够了,你别再胡说了。”
他的声音不轻,引得旁边的亲戚都转头看他。
顾建民猛地回头盯着他,抬起眉毛对他使了个眼色。
顾家和完全没理他,接着说:“她真的是自己疯的吗?你心里有数。”
众人面前,顾建民捏了捏拳头,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家和,你去屋里休息。”然后一个用力把他推进了里屋,关上了门。
顾家和靠着门板,听到他和外面的人解释:“这孩子受打击太大了,乱说话。疯疯癫癫的。”
顾家和扯了下嘴角,钱丽芸走后,他要成为家里第二个疯靶子了吗?
平城办后事有个习俗,如果有人去世了,主家要雇人上门唱戏假哭。
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假哭声,哭声中还混着几句写好的悼词。顾家和听到几个句子,似乎在捏造钱丽芸的一生。说她一辈子受疾病所困,说她有个好丈夫,却没享到福,英年早逝。
顾家和觉得这件事像顾建民一样荒唐。
他用力拧开了门把手,重新走回了客厅。屋外声音极其嘈杂,只有这一方棺木非常安静。
他看向那个棺木里的干瘦的女人,她的皮肤白得有点发青。
顾家和觉得她不可怕,而很可怜。
5月3号清晨要出殡火化。
2号晚上,顾建民让顾家和帮着一起收拾她的遗物。顾建民跟他说的原话是:“收拾干净点,不要留下一件东西。”
仿佛这个屋子他还有重要的用处,想极力扫清钱丽芸留下的痕迹。
顾建民说完转身走出了门,招待来吊唁的亲戚,留下顾家和一个人在屋里。
钱丽芸的东西不多,除了曾经做小生意失败的囤货,其他自己买的东西少得可怜。连她最喜欢的口红都只舍得买了两支。
顾家和用一个大包裹,帮她把衣物都仔细叠好,化妆品都放进了一个小口袋,塞进了她曾经最爱的一件外套里。除此之外,她还有一大摞的药盒子。上面有医生写的“一日两次,一次一片”。
顾家和收拾出了两个箱子的衣物和日用品,他看了一眼他们的床头。想了片刻后,把床头那个婚纱照摘了下来,放进了纸箱。
钱丽芸有个抽屉,用来放一些以前做小生意的单据。那个抽屉没有上锁,顾家和拉开后,翻看了一下各种单据,都已经过了有效期,而且字迹模糊。
只是翻到了最下面,出现了一份被叠得很整齐的文件,还仔细地用不干胶装订了起来。
顾家和翻开一看,是一份多年前的保单。
这份保单他大约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那时候钱丽芸跟小姐妹一起做生意,有个朋友在跑保险。钱丽芸被骗着买了一份寿险。她当时还想给顾家和买,结果回家跟顾家和说了之后,被顾家和拒绝了。
顾家和打开那份保单,受益人那行写着顾建民和顾家和两个名字。
他正准备把纸叠好,顾建民突然推门回来了。
“你手里什么东西?”顾建民伸手拿了过来,看了几眼后,直接拿走了,“这个给我保管。”
顾家和看他急匆匆出了门,继续收拾她的抽屉。
抽屉第二层挂了把小锁,只是没有按紧锁扣。顾家和轻轻一掰就打开了。
打开后,抽屉里都是一些杂物,倒是边上塞了一张纸币。
纸币很干净,顾家和拿起来后用手指抚平。那张纸币上写着一串数字:10.3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