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要将这些旧事重提。
李昭突然垂下头,他竟然笑了一声。
“我就是贱骨头。顾家和,我他妈就是贱骨头。我被你抛弃了,还要上赶着找你。还要被你一而再地推开。”
顾家和已经不敢再抬头看他,他怕看到李昭的表情。他怕12年的冬天在这里再次重演。
只是,他又想起李昭左手中指内侧的那道痕迹,心里一阵暗潮涌动,抬头反问他:“你现在有什么立场说我,你不是都已经……”
“我怎么了?!”李昭没忍住拉高了声线,难以抑制的恼怒从喉头溢出。
气氛又到了岌岌可危的边缘。顾家和不愿意再给燎原之火扇风。
李昭没有站起来,他就那样继续坐在那里。
“我恨你,顾家和。我恨你不告而别,我恨你自作主张分手。”
没人能分清,此刻的李昭是清醒还是酒醉。
顾家和却执意认为他是醉了:“你喝醉了。”
“我恨你。”
“你喝醉了。”顾家和不停重复。
“我恨你。”李昭也一直重复。
顾家和忽然觉得此刻的情景如此熟悉。
他的人生怎么如此滑稽。这一幕和17岁的他抱着钱丽芸一样。在那个老旧的卧室墙角,钱丽芸也是这样不停地重复,说她有多恨顾建民,说顾建民为什么这么对她。
或许,他的人生就是一场黑色幽默般的循环。
“你想恨我就恨我吧。”顾家和只想打开门离开这个房间,他连呼吸都费力。
窗外的雨又下大了,雨丝连成了片,斜着从高空坠落,像是尖刀一样刺向窗玻璃。
声音清脆又残酷。
顾家和拿了两件随身的东西,走到房间门边,然后拧开了门把手。
咔哒——门锁发出声响。意味着他要离开这里。
“顾家和!”李昭在后面用尽力气叫他的名字。
顾家和突然应激般地抖了抖,手顿了顿。然后背着身子,哑着嗓子说:“够了!”
砰——门被顾家和用力地关上,留下一阵原地旋转的风。
顾家和还穿着酒店房间的白色拖鞋,身上是单薄的米色睡衣。
酒店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打开了一条缝。暴雨带来的阵风从那道缝隙里卷了进来,钻进了顾家和睡衣的下摆。他没忍住抖了抖身体,把衣服下摆裹紧。
最后,他还是坐电梯去了酒店大堂,跟值班的前台要了一间单人房,多花了那三百五十块。
所有事情好像都在最开始就注定好了。他注定要多花掉这笔钱。
他有些后悔,不如一开始就咬牙定了自己的房间。也不会发生今晚的事。
他又后悔,或许一开始就不该答应这趟出差,明明培训线上也可以做。
他甚至后悔,不该在那个暴雨夜去那家便利店,更不该跟李昭做那件越轨的事。
顾家和已经不知道该从哪一步开始后悔起,似乎他怎么做都是错。像是一张分叉的树状图里,无论他选了哪个选项,都会最终推导向这个难堪的结局。
他拿着新的房卡,推开了新的房间。这个景观大床房面积更大,有着比标准间更好的景观。
顾家和往里走了两步,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看到了远处港口鲜红的龙门吊。
深夜的海岸已经没有海鸥,也没有华丽的邮轮。
顾家和躺到了新房间的床上,辗转到半夜都没睡着。这张床明明和之前那张一样,甚至还宽了60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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