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来了之后,张生最喜欢的描画对象就由人变成了它。奔跑,酣睡,打呵欠,进食,跃起,各种姿态不一而足。这些画像他都细细收好,并不拿去卖,只是选了最好的几张把书房挂了满墙。以前那张“秀秀”也算得意之作,并没有取下来。但是现在张生满心都是霜降,以前对秀秀的喜欢想来就是对白狐这个品种的喜欢了。
霜降的饭量并不大,一天两顿,也吃不了几两鸡肉。张生开始还担心会养不起,后来就担心它吃得少长不大了。半年过去,霜降的身量始终不见长。张生专门去问集市上的猎户,猎户也不能给出解释。张生心中隐隐约约觉得霜降可能是那种能成精的狐类,但是并未多想,还是如从前一般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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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若是出远门到更远的县去给人画像,张生就会用背篓背上霜降一起去。一是怕人偷了它去卖钱,二是怕没人喂养。霜降生得漂亮,又还是幼崽,常有富贵人家的小姐想讨了霜降留作小宠。但到这时,平常温顺的霜降就会变得异常难以接近。有的小姐只是好奇想看看,但还未接近就会被龇牙咧嘴呜声凄厉的霜降吓回去。每到此时张生就会细细把霜降抱在怀里轻轻地哄,“霜降莫怕,我断不会卖了你去,莫怕莫怕”。多拍两下霜降就会恢复如常。虽然这样弄得张生总要向求画之人告罪,但他也对霜降的依赖格外受用。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知道了张生养了只非常有灵性的白狐。有慕名前来观看的,总是弄得霜降坐立不安,由此张生也谢绝陌生来客上门了。
又过了一年,张生年满廿四,同龄好友家的孩子都能叫爹打酱油了,他还是孤身一人,并且拒绝上门的媒人。外人越发觉得张生是画痴一般的人物。加之养了一只颇为乖巧的白狐,就有长舌妇在背后议论他是不是被狐狸化的小娘子迷住了才不肯结亲。张生对这些传闻也有所耳闻,笑着调侃自家狐狸:“霜降啊霜降,你要是真的成精了,给我做个媳妇可好。哎呀!霜降可是公狐狸,成精了也做不成我的媳妇。哈哈哈哈……”这时候霜降就会发出短促的呜呜声,似是在回答张生。张生笑够了就会温柔地给它梳毛,霜降依旧是舒服得打呵欠。
这几日天气燥热,霜降一直窝在屋子里不肯出门,就趴在张生铺的竹席上动也不动,还不肯吃东西。张生急坏了,想着办法哄霜降吃东西,霜降仍旧只是动不动呜咽,就是不肯进食。就这样热了几日,在傍晚的时候忽然乌云压顶,雷声大作。霜降凄厉地大叫,使劲儿往张生怀里拱,张生紧紧搂着它,放下床帐试图遮挡一下闪电刺眼的光。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突然猛地一下在张生家院子里劈下一道闪电。屋外石桌被打碎的声音震坏了一人一狐,张生呆在床上动都不敢动,而霜降吓得不敢叫,只是抖得越来越厉害了。又是哗啦一声,大雨倾盆而下,虽然还是电闪雷鸣,终归没有刚才那么恐怖了。张生缓过神来,才发现霜降还抖得跟筛糠似的,于是像摇小孩子一样摇着它哄。霜降细细呜咽着,终于慢慢好起来。张生怕它害怕,晚上就抱着它一起睡了。等第二天早起天气放晴,霜降就使劲蹭着他要吃的了。看着霜降在屋里吃的正欢,张生就壮着胆子出去看已然粉身碎骨的石桌了。院子里一片焦黑,被雨水冲刷之后更显得一片狼藉。石桌碎了,葡萄架倒了,落了一地被劈焦和摔破的葡萄。张生一边惋惜一边庆幸,卷起袖子开始收拾残局。
昨夜张生家被雷劈的事儿左邻右舍的都知道了,隔壁的邻居特意过来看张生有没有大碍,还好心地提供了一些重新搭葡萄架的竹竿。张生忙不迭地道谢和收拾,中途连饭都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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