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和枫沉默了几秒。
然后果断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从边上拿了手机,打开短信,点开里面的未读消息。
“在此感谢北原你把那群母狮子牵制走的大恩大德,我去和拜伦一起去儿童游乐园演讲和玩去了,到时候给你顺便买一份冰淇淋!
——by全伦敦最最可爱的鸟类生物狄更斯”
“……我总觉得你对此应该知道点什么,王尔德先生。”
北原和枫看着这封自己才刚刚发现的信,沉默了几秒,把视线挪向了在边上全程负责忍笑和装死的王尔德,用很微妙的语气说道。
“可又不是我告发你一天只睡四个小时的。”
王尔德无辜地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不过我觉得你穿亮宝石蓝色的西装一定会很好看,真的不打算尝试一下吗?”
“太出挑了吧,这种颜色对我来说。”
北原和枫把沙发靠枕抱在自己的怀里,蜷缩在沙发上面,眯着眼睛无语地吐槽道。
他那对橘金色的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看画册的王尔德,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是在爱尔兰,王尔德正在像是以往一样坐在自己的对面,懒懒散散地思考着一幅画所应该拥有的结构和框架。
当然,就算是现在,似乎也没和当年产生太大的区别。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他们两个现在正在身处于伦敦。
“秋天到的真快。”
王尔德撑着下巴,手指翻过一页纸,目光落在达利所画的《由飞舞的蜜蜂所引起的梦》上,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北原,你最近有没有做有趣的梦?”
北原和枫偏了一下头,目光向上挪去,停留在天花板处的灯光,眼睛微弯:“对我来说,现实就够像是一场梦境了,王尔德。”
“我有的时候感觉我就在伦敦华丽的、铺满了星光的梦里。很像银河,但更像是在深海,偶尔的阳光便是宇宙外的射线,在深海里照射出的海水清澈如琥珀琉璃。”
在礁石上唱歌的人鱼学会了在高楼大厦的顶端歌唱,泰晤士河里面游过雪白的海鸟,爱丽丝的兔子洞向上延伸着,洒落的光落在圣保罗大教堂上。
旅行家有时候行走在伦敦,总会在过于湿润的水汽里怀疑自己正在亚特兰蒂斯,那座传说中被海水埋葬的城市。
“如果这里是深海,那你一定就是一条让人魂牵梦绕的美人鱼,北原。”
王尔德看了一眼旅行家,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了声,把手中的画册合上。
他隔着一段距离欣赏着自己的友人,不靠近也不远离,只是矜持地观望着,好
像这一段距离就是欣赏美最美妙的位置。
伦敦的王尔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贵族,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应该有着属于贵族的矜持与傲慢。他的人生就应该如此,就像是一丝不苟地被雕琢出美丽纹路的瓷器。
即使有时候他更喜欢靠得离北原和枫更近一点,更喜欢以一位朋友的身份,而不是画家的身份去触碰自己的友人——然而只有在自己都不怎么清醒的时候,他才能这么亲昵。
“王尔德”必须是浪漫的,是抓不住的雾气,是一个没有人能够理解的谜。
他浪荡、轻浮、像是伦敦的雾一样从人的指缝间流走。他全身上下都是谎言,他在自己的过去里编造荣誉,在自己的年龄上作假,费尽心思地勾勒出华美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
偏执而虚荣的画家精心地打造着一个可以流传他声誉的人设,为此他必须选择牺牲。
所以某些时候就很羡慕艾略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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