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德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于是带着几分不满的语调开口,接着又用挑剔的目光扫视了旅行家一眼:
“还有,你的衣服袖口被那只鹅弄皱了。一个优秀的模特最好把它恢复正常,因为这是当模特的基本职业素养。”
“唔……”
北原和枫从喉咙里面发出一个微妙的音节,没有回答,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王尔德,一直看到这位自负的画家逐渐不自在起来。
“怎么了?”王尔德勉强嘟囔了一句,语气弱化了不少,突然莫名其妙地心虚起来。
他下意识地跑去找萧伯纳,结果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正在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羽毛逗猫棒逗着野猫玩。
那是一只曼岛猫,看上去圆滚滚的,圆头圆脑地蹲在地面上,整只猫最为明显的特征就是看不到它的尾巴。
王尔德郁闷地撇了撇嘴,感觉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只好老老实实地等着来自北原和枫的发言。
但旅行家没有急着说什么。
他只是从梯子上面爬下来,走到了王尔德面前,踮起脚尖,用力地拥抱了这个显得有些过于敏感的画家。
“好啦。”
旅行家用叹息般的语气小声地说道:“不要想那么多,王尔德。”
明明这个人在分析和讨论事情的时候理性到出口的话语都近似于讽刺,但为什么平时脑子里却总是在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呢?
与其说王尔德是虚荣的,倒不如说他是在渴求永远也达不到的自我满足,以及固执地向着他人寻找对自己的认可,病态地依赖着别人对于他的反馈。
身高明明已经一米九了,但还总是习惯性地依赖他人认可的人。
“我可没有乱想。”
画家咳嗽了一声,他的声音稍微软了一点,只是依旧带着独属于他的固执:“好吧,其实我没有乱想,这是很正常的想法。看看,你是我的模特……”
他含糊地说了几个单词,但没有继续下去,耳朵反而红了起来。很显然,他也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说什么糟糕透顶的台词。
王尔德是最讨厌莫名其妙的“义务”的人,所以此刻也讨厌起了把所谓“模特的义务”强加给北原和枫的自己。
“这不重要,王尔德。”
北原和枫无奈地笑了一声,伸手耐心地揉了揉对方的头发:“重要的不是这些。好啦,现在让我们讨论一下该怎么准备午饭,吃完饭我就看着你画画,怎么样?”
他稍微后退了一步,仰起脸,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不少的人,橘金色的眼睛里流淌着明亮而真挚的笑意:“我喜欢看你画画的样子——如果你不介意我来打扰你的话。”
北原和枫没有在这一点上哄人:实际上,他的确觉得对方在画画的时候是最闪耀的。
好像这个人生命中所有的热爱,所有的热情,对于这个世界所有的理解和思考都通过颜料表现了出来。
从一开始谁也没法辨认出的斑驳色彩,到最后由光线和纯粹的美所组成的绚烂风光——就像是一个奇迹在笔尖的生长。
“啊,啊?”
王尔德因为这句话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接着像是受不了这个直球一样慌慌张张起来,有些呆地发出了几个胡乱的音节,下意识地扭过头。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呃,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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