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系社会是靠自然的血缘,女人和自己的母亲住在一起,与自己的兄弟姐妹共同抚养自己的子女,男人也和母亲住在一起,养育一定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外甥,一个家庭的所有成员之间都有血缘关系,极少有私心。但是父系家庭是以父亲与子女的血缘关系来界定,本质是靠丈夫与妻子之间的性,这种关系远没有母系血缘牢固、自然,所以势必会出现暴力,一旦使用暴力,就注定出现不公平。”
“这个社会是建立在这样不公平又不确定的基础之上,所以需要拼命去维护。所有不支持这些规则的人,无论男女,都会受到规则严厉的惩罚。权力的规则就是性的规则,不认可男人有性优先权的女人,不接受传统男女性关系的同性恋,都是这套规则的叛徒,都得驱逐出去。把不信的驱逐出去,剩下的就都是信服的。”
没有男人能天生关心女人,谭知静是因为他有母亲和姐姐,因为他的性向使自己成为男性社会的边缘人,还因为他的年龄、智慧和品行。
可余初是因为什么呢?
余初像是掉进虚无了:“信服……婆罗门发明了种姓,首陀罗们信了;男人发明了贞操,女人们也信了。骗局变成信仰,一切都关乎权力。”
谭知静低下头,认真地看着这个双眼充满茫然与悲痛的少年,等他进一步求助。
但是余初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次又一次忍不住地在谭知静面前泄露,却永远没法完全说出来。
谭知静只能猜测,并且猜到一部分。谭知静看着余初的脸,轻而易举就能想起余初妈妈那惹人怜爱的长相,也能想起在那对夫妻俩有别于其他中年夫妻的地方。但他实在没法想象两个大人的私密事怎么会对孩子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知静哥哥,我知道我为什么觉得动物比人好了。”余初忽然说。
“不是因为人类贪婪,还会自相残杀吗?”
“不是,很多人都这么说,人类贪婪浪费、自相残杀。其实动物也会贪婪,也会浪费。食物充足的时候,动物也会糟蹋食物,雄狮也会无止境地扩大领地,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屠杀同类。但是动物的这些天性表现得不明显,因为他们能力有限,能让它们浪费的食物不多,能被它们屠杀的同类也不算多。我刚刚突然明白,能力也可以理解成是一种权力。动物显得无害,是因为它们权力有限,人类显得可恶,是因为他们权力太大。如果在野外,一个徒手的人碰见一只狮子,那可怕的就是狮子,因为那时候权力大的是狮子。所以可怕的永远是权力大的那个。”
“是啊,谁权力大,谁就会变得可怕。”谭知静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其实,不只男人从女人手里抢来的权力,所有的权力都一样,即使一开始不可怕,一旦尝到权力的好处,就也变得可怕了。”
“谁舍得放下已经抓在手里的权力呢?都是抓紧手里的,还要夺取更多的。已经通过这套规则获得权力的人更得想方设法维护这套体系继续运行下去。人类社会发展到现在,已经不能完全依赖纯粹的暴力,还需要仰赖习惯、习俗,甚至是‘文化’。谁先拿到权力,谁就会搞这类文化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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