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饭店门外给谭知静打电话,被挂掉了,于是他打给余副局,让他叫一下旁边的谭老师,提醒他看手机,“我有问题要问他。”
再拨过去,就接通了,一声“喂”,响起于嘈杂中,很快又安静下来。余初知道他现在是独处了,就喊了一声:“知静哥哥。”
四周那么安静,显得谭知静的声音无比冷淡:“说。”
“我在饭店门口……我想见你。”
之后便是沉默。
“你能找机会出来一下吗?我就想跟你说几句话。”余初再次尝试。
“电话里不能说?”
“可我想当面……我就像见见你,我见你一面我就不烦你了,好不好?”
“我要是不下去呢?你要一直等着吗?等到你爸发现,让他来问我,我又得想办法帮你圆谎,圆不过去我就得倒霉,你是这意思吗?这次换威胁了是吗?你是不是每次都觉得自己特聪明,想这些歪门邪道——哦对了,提醒你一句,要是你爸爸问你是什么奖励,你得说你怕大学跟不上,想让我暑假里帮你预习大学的课程——你看,你随便一句话,我三个月的时间就被你套住了……你需要高考吗?你真的需要学习吗?你爸爸说得那么清楚,你没必要跟别人比……你听出来了吗?你爸那话是特地说给我听的,让我认清自己的地位,就因为你撒的那个谎,因为我惹你不高兴……不过他说得是对的,就业率、工资这些东西,对你来说根本没用,你为什么要抢占别人的生存空间呢?那么多人为了高考、为了能上个好大学拼命,他们不像你那么命好,有一个好爸爸,轻而易举就能帮你弄到加分,甚至能给你保送,你知道你占用的这个名额对另一个被你挤出去的人意味着什么吗?——”
每一句训斥都是在余初耳边炸了声雷,震得他头晕目眩。但他不得不先打断谭知静,“……知静哥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他心里十分难过,谭知静好不容易说这么多话,却是在骂自己。
电话里顿了一下,“你知道某个大学某个专业在一个地区招收的学生数量是有限的吗?你靠加分或者保送进去了,就意味着有一个人被你挤出去……被挤出去的那个很有可能是出生在普通家庭里的孩子,他没有任何加分,能考到那个分数都是靠他自己数年如一日的努力,他报那个学校、那个专业,也不是因为好玩儿,因为什么愚蠢的、可笑的奖励,他要上大学是因为他未来要靠这个文凭去工作、去养活自己、甚至是养活他的家人。余初,你何必呢?因为你一句话,你爸爸当天晚上在饭桌上就开始帮你打听,说孩子突然不想上本省的大学了,想去外地,现在再弄成保送还来不来得及。他也得去求人,他欠的人情又得靠人情去还,这一来一回又给普通人造成多少不公平?”
余初紧紧地握着手机,脖子都被谭知静的训斥掐住了,声音如蚊蚋般细小:“我不知道这些……那我不让我爸给我弄那些还不行吗?我靠我自己考……”
电话里传来一声冷笑,代表两个字:“凭你?”
余初用力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等最难受的那股劲儿过去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吐出去,轻轻地,因为怕被电话那头听到,然后小心地问:“你是不是又心情不好了?他们又灌你酒了是吗?还说了你不爱听的?……知静哥哥,你可不可以别把我看成和他们一拨的?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也不喜欢那样的……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听进去了,以前没人教过我,我不懂,但是你告诉我以后我就知道了……你不喜欢的,我都改,行吗?我学东西可快了,你看我学习进步那么快,只要我用心学,就肯定能学会,你教我的我都能学会……”
谭知静不说话了。
余初又做了一次深呼吸,“……你要是不想见我,就算了……就是,我给你带了点儿热粥,我家阿姨晚饭的时候刚熬的,准备给我爸晚上回去喝的……喝了酒再喝这个粥,能舒服点儿……你就出来一趟把粥给喝了,我怕你又胃疼……要不我上去找你也行,或者我找个服务员让他给你拿上去,你要是实在不想看见我的话……我其实……”他无意中扫见饭店大厅里有眼熟的服务员,赶紧往角落里躲了躲,从亮处进到暗处,忽然就想哭了。
可是不能再让知静哥哥知道自己爱哭了,会被瞧不起。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把眼泪憋回去,使劲稳住声带,说:“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我知道我之前那么做,又不对了,我现在知道当时不该那么说……”
“你现在在饭店门口?”
“啊!”余初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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