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许是一路走来太过慢吞吞,迎面吹过的风也越来越清冽,时间跟流动的空气慢慢在让我清醒,我越发觉得刚才的自己冲动,且又幼稚的可笑。
先不说这份朦胧的感情究竟是不是喜欢,就是是喜欢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同性恋,也没有人会跟自己的哥哥在一起。
喜欢男生的男生没有那么多,更没有人会喜欢上自己的哥哥。
哪怕在我上了高中以后,潜意识里就一直在提醒自己,我不是他的亲哥哥,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可是九年的长久相处跟陪伴不是我后知后觉给自己做出的提醒就可以轻易斩断的。
在任何人的眼里,甚至是在何以初眼里,我都只是他的哥哥,也只会是他的哥哥。
多么可笑,他还惯会使用这个词语过来博取我对他的那点少得可怜的同情心,来让我像以前一样满足他的某些心愿。
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词语早就在某些时刻开始,成为了我心里一根隐隐作痛的针,每被提醒一次,就入骨三分,不断提醒着我这血淋淋的事实。
先不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我,也许光是让他知道我是个同性恋,就会让何以初对我退避三舍了。
我贪心一点,就算何以初真的喜欢我,那又能怎么样呢。
我欠何家的,欠何叔叔的,我怎么可以拉他的宝贝儿子跟我一起往下坠。
我可以不顾自己不在乎自己,但我不能不顾何以初,不能不顾何叔叔,更不能不顾这九年来的恩情,这一辈子都还不完的恩情。
这天晚上没有几颗星星,空气沉闷的往下罩,缓缓把我笼住,像一个令人窒息的钟。
我手指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往前走了几步,在一个垃圾桶前面停下。
可我最终还是没能把那捧花丢进去。
送朵玫瑰怎么了。
哪怕我们是兄弟,又怎么了。
只要我的心事足够厚重,沉默压下来,便无人可以知晓。
何以初果然坐在沙发上等我,门一开,他就像只小狗一样眼巴巴瞧过来,随后你就会很惊奇地发现,他的眼睛会变得越来越亮,灼灼地看向你,让你根本移不开眼睛。
也不想移开。
他放下最喜欢的电影朝我奔过来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恍惚的。
他为什么这么依赖我?这种依赖到底是对自己的哥哥,还是他本能的喜欢靠近我。
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何以初走过来,音调上扬喊我“哥哥”,他眼尖,一眼就瞧到了我手里的玫瑰,他眸子似乎是颤了颤,又很小心翼翼地开口:“哥哥,你买花啦?”
我能听出他话语里的不确定,连带着一丝害怕与无措。
他站在那里,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宽松睡衣罩在他身上,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湿润头发下那双眼睛好像带着光,仿佛我多说一点什么就会流出眼泪来。
看着这样的他,我莫名有些别扭,很想移开眼睛,可又控制不住地去看他。
我看着他从五岁长到现在,看着他从一个小团子变成初具少年人的形态。
也看着自己不断晃动的心,看着自己失控地沉沦,然后甘心的沉溺。
我大概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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